听雨轩内,竹扉轻掩,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开来。
墨炎独自一人静坐良久。石桌上,那方素净的帕子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吸引着他全部的视线。
指尖最终落下,极其轻柔地抚过帕面细腻的纹理,仿佛触碰着易碎的梦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女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与他清冷的竹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温暖的气息。
千年来,他早已习惯了将一切情绪深埋于冰封之下,用强大和冷漠武装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走下去,走过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温柔而坚定地撬开了一道缝隙,窥见了他深藏的痛楚,并……递来了一方拭泪的帕子。
不是怜悯,不是好奇,而是那种清晰的、不言而喻的“懂得”与“共情”。
这比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更具力量。
他闭上眼,将那方帕子紧紧攥入手心,贴于胸口。那里,千年孤寂凝结的冰核,似乎正在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悄然融化着最外层的一角。
一种陌生的、酸涩而又滚烫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
是他的小陛下。 无论轮回多少世,她总能以最独特的方式,精准地击中他内心最柔软、也是最疼痛的地方。
许久,他周身那剧烈波动的气息才渐渐平复下来,只是眼底深处那亘古的苍凉之中,似乎注入了一缕极微弱的、名为“慰藉”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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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云芷,并未因知晓了部分真相而沉溺于情绪。相反,一种前所未有的动力充盈着她。
她想起了梦中那句“活下去”,想起了墨炎眼中那深切的痛楚,也想起了他关于宗门小比“明己”的指点。
她想要变强。
不仅仅是为了在小比中取得成绩,更是因为一种模糊的、源自心底的渴望——渴望不再是那个只能无力告别、只能被动承受悲伤的角色。或许变得强大一些,就能……多握住一些想要握住的东西?
她修炼得比以往更加刻苦。灵溪畔,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引气入体,而是开始反复练习墨炎点拨过的那些基础法术,揣摩着“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奥义,身影在溪边林间不断穿梭,一次次耗尽灵力,又一次次重新凝聚。
她的努力和专注,一丝不差地落入了一双遥远却始终关注着她的眼中。
听雨轩内,墨炎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清晰地映出云芷在灵溪畔咬牙坚持、挥汗如雨的身影。
他看着她在摔倒后爬起来继续练习,看着她对着一道失败的水缚术蹙眉思索,看着她一次次尝试将轻身术与最简单的凝水诀结合,创造出更灵动的步法……
他的目光始终沉静,却在她每一次取得微小进步时,眼底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赏;在她险些因灵力操控不当而伤到自己时,指尖会微不可查地一动,一缕无形的灵气悄然溢出,于远处为她悄然抚平了躁动的灵力,助她渡过难关,却并未让她察觉。
他不再需要频繁地叫她前来指点。
因为她正在将他所授的东西,真正地消化、吸收、运用。这种自主的成长,远比被动接受灌输更为可贵。
而他,只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如同沉默的守护者,亦如同最严苛又最欣慰的师长。
偶尔,他会摩挲一下袖中那方已然被他妥善收起的素帕,再看看水镜中那认真执拗的身影,唇角会牵起一个无人得见的、极其微小的弧度。
小比将至。 他似乎,也开始有些期待了。
期待看到她,会绽放出怎样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真不好意思,作者开学比较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