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伊缓缓醒来,因为虚弱而浑身冒着冷汗,被汗水打湿的红色鬓发狼狈的蜷在额前。
刚下了一场雨,天色阴沉,空气潮湿到整个房间都散发着霉味,由稻草铺成的床铺仿佛也在冒着水珠。而她现在正躺在这潮湿的床铺上。
女孩直起身体,一头红色的鬈发安静地依偎着她瘦弱的身躯。脑袋胀痛,她闭了闭眼睛,或许是昏睡太久的缘故。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清明许多,克莱伊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几乎只够放得下几件简单的家具,一张小床,一张桌子,和靠在墙角的衣柜,隐隐出它们陈腐破旧的气息。
总之,这不像是一间21世纪装修而成的房间。
窗前拉开的灰白色窗帘衬着有点掉漆的窗柩,外面隐隐透出一点光亮。看样子现在应该快要入夜了。
这个破旧的窗柩正微微颤抖着,狂风的呼啸声击打着克莱伊的耳膜。她支撑着酸软无力的瘦弱身躯走到窗前。
外面天气昏暗、阴云密布,无边的绿地和泥泞的乡间小道闯入克莱伊的眼帘,疾驰的风在这片平阔的土地上任意肆虐,透过窗户的缝隙将泥土夹杂着雨水的味道送入她的鼻腔。
克莱伊感到十分头疼。
周围的环境和身体的异样都可以让她确定,她来到了不属于她的世界,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以辨认她身处一处乡间小屋中,放眼望去也见不到其他人留下的痕迹,空的可怕。
记忆如蚕丝般钻入克莱伊的大脑。
她本是背靠显赫家族的贵族名媛,却因为一头红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而被视为不祥之物,扔到乡下人家寄养。
这种可怕的诅咒攫住了所有人的心,为了高昂抚养费而收留她的亨利夫妇也坚信不疑,固执地认为这十几年间所有的不幸都是她比任何颜料还艳丽的头发引来的。
本就是早产儿,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和无处不在的排挤耗尽了这个女孩的最后一丝心力,她终于因一场看似普通的风寒中在这个破旧的小木屋里静静地断了气。
她捻了捻刚抚过稻草床的手指,一点湿润的触感晕开,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些许实感。
“你在做什么?”有人在克莱伊背后冷不丁的发问。被吓了一跳,克莱伊扭过头来。一个身材臃肿的金发女人正站在她身后。
她长得高大,站在克莱伊的身后十分具有压迫感,紧抿的薄唇也和怒瞪着她的眼睛无不显示着她的刻薄。
她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打量着面自己——克莱伊感觉到。
克莱伊转过身悠然地扫视着这个高大的女人,潘妮·亨利,她的养母。
女人正双手叉腰,显得更加盛气凌人。“别以为你生病了就万事大吉了!”也许是这股淡定从容的平视目光惹恼了她,这句话已经染上了明显的怒气。
她怎么能忍受平日里如小鸡仔般瘦弱,只会发抖的养女如此轻蔑的审视她!
左肩传来尖锐的疼痛,是潘妮挥起厚实的手掌狠狠打了她一下,痛感让克莱伊倒吸一口冷气。
“潘妮!我就快要饿死了!”养父弗兰克不耐的催促声透过门缝传来。
“哼!”女人不屑地白了她一眼,狠狠地嗤一声,“快滚出来!”
也许是被克莱伊的反应取悦到,也许是弗兰克的催促奏了效,潘妮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犹如一只打了胜仗的母鸡。地板在重压下发出咯吱咯吱声,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火辣的痛感灼烧着她的肩膀,克莱伊清楚地认识到这具身体是多么地羸弱。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不要死在这阴雨连绵的鬼地方。
克莱伊扭了扭酸痛的肩膀,打开那扇腐朽的木门,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