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生日

连日的阴雨并没有停歇的意思，只短暂地阴了半天，乌云就又紧簇在一起，雷电闪烁，暴风雨即将卷土重来。

　　正逢冬日，家里活计不多，潘妮和弗兰克已经忙完。狂风和阴雨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不祥气息，接连几天不见太阳，克莱伊都快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从回来后就躲在自己的小屋里，无视潘妮的阴阳怪气和弗兰克刻薄责怪的目光，静静咀嚼起奥利所说的话。

　　“你不会有事的。”他如此笃定，说明奥利清楚杀人是有条件的，而她克莱伊不符合这个条件。

　　克莱伊躺在小床上，目光沉沉地盯着那扇破旧的窗户。

　　亨利夫妻是整个敦威治住所最偏僻的农户，像在保守什么秘密似的。四下无人，克莱伊的这扇小窗只能看见似乎无边无际无限蔓延的草地，和泥泞的乡道。

　　克莱伊眼睛紧盯着一点，视线开始慢慢模糊，睡意上涌，翻腾得她思绪混乱。潘妮烤的面包真难吃，克莱伊心想。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弗兰克坐在躺椅上，悠闲地烤着火，耳朵却在留意身后的动静。潘妮蹑手蹑脚地从克莱伊房间里走出来，轻轻合上房门，对弗兰克的背影轻声说。

　　“她睡着了。”语气紧绷，就如同她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

　　弗兰克缓缓起身，面色凝重。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当年一见这个不同于她人的女婴他就确定，她就是大家苦寻的那个解决办法。她的生日也是“他”的祭日。以邪压邪，才能保敦威治安宁，只要她不死，这个秘密会永远不见天日。

　　在农镇其他人眼里，亨利夫妇性格古怪，对所有人都刻意保持着距离，带着一个小“女巫”。

　　古怪的一家人。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潘妮惊慌失措。如果魔鬼的镰刀挥向某人，没人能够逃脱，而要离开敦威治就必须经过死亡森林，那是他的栖息地，无情的用死亡把他们隔绝在这里。他们现在必须寻求自保的方法。

　　“问题一定出在‘女巫’身上！”弗兰克掷地有声。他看着自己妻子惨白的面庞，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克莱伊的生日，他们从来不过，却什么都重要，清楚地刻在他的心底。这是他们的保命符。

　　距离小女巫的生日还有几天而已。

　　“还有五天。”他在克莱伊风寒初愈的两天前就开始留意了，与其担心她病死，尽心尽力地供着，不如用她的命血祭，一劳永逸，永无后患。

　　今早他已经和那几位元老商量好了，五天一到，就绑她上绞刑架。

　　火烧也行，女巫经典的死法，把她最后一滴血都烧干，保证不会再有什么“命案”。

　　“他”也永远没法再兴风作浪了。

　　深夜，克莱伊缓缓醒来。昏睡一场，她有些发懵，门外弗兰克的潘妮的声音混在一起，似乎在吵架。两人都紧紧压着声音，似乎恐怕被谁听见似的。

　　她想起自己咬下第一口涂抹了蓝莓酱的面包时潘妮暗暗期待的神情，她知道，今晚他们就要露馅了。

　　雨停了，乌云散去，洁白的月光透光窗户洒在克莱伊胸前红色的卷发上，也把她的目光引来了窗外。

　　平阔的土地上，一群绵羊正尖叫着，奔腾着。它们象征着纯洁与无辜，被雨水冲洗过的大地承载着，被纯净的月光刷洗着。

　　克莱伊的眼睛眯了眯，她有预感，“他”要来了。

　　就是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