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博绝望的站在原地,与一地稀疏的月光相对,狂风从残破的窗口灌入,疯狂地刮擦着他的脸颊,满地的狼藉似乎在嘲笑他。
胡博的表情空白得可怕。
他辛苦半生所筹谋、所维持的东西,在一个如此平凡的夜晚摇摇欲坠。什么东西在迅速地坍塌。
直到门外马蹄的奔鸣和人们的谈话声传入他的耳畔。猛然惊醒,还有希望,胡博在心中默默道,是掩饰不住的震颤,克莱伊没有死,或许找到她,事情会有转机。
他心里清楚自己抱着怎样的侥幸心理,总之,面对敦威治的村民,他必须表现得胸有成竹。
几十人一齐涌入,人们脸上满满的担忧与不解,在看见胡博的那一刻全部化为激烈的问句,砸得他头晕。
“大家请安静。”哈珀的声音如同一道强心剂,大家安定下来,目光从胡博脸上移开。那倒倩影从人群中缓缓走出。
即使是深夜,她的头发依旧一丝不苟地挽着,衣裙丝毫没有收到恐怖天气的影响,那条服服帖帖依附在她身上的暖黄色披肩成了黑夜中的唯一亮色。她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了胡博的手。胡博定定凝视着妻子的面庞,即使是这种情况,她的表情也依旧看不出一丝破绽。
或许哈珀已经充当了太久他的“贤内助”,总之,胡博重拾自信,与大家“解释”了事情的现状。他刻意隐去了事情最关键最重要的部分,当然大家也不明了即将迎来的后果是什么,只当是克莱伊失踪。
大家不明白一个不详的女孩有什么值得大家兴师动众地去找,就如同不明白胡博当年为什么执意要收留克莱伊一样。只有几个知情者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人群四散而去,哈珀可没有错过大家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突然,自己的手被猛然抓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哈珀,亲爱的,你要救救我!”他双手紧紧拽住对方,如同拧干一条湿毛巾般用力,疼痛让哈珀紧皱着眉头,她丈夫那张写满了焦急的脸正凑在她面前。
微妙的快意涌上心头,哈珀的双眼泛出愉悦的光,却依旧故作迷茫地宽慰对方。
“亲爱的,我该怎么帮你?”她相信自己脸上写满了善解人意与对自己丈夫的担忧。
在胡博语无伦次地道出来意时,她又适时地去泼上了一盆冷水,“我的能力是有限的,只能在现有的事情上改变,无法去求证未知,你知道的。”
她感受到胡博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爱莫能助。”哈珀用无比遗憾的语气宣判了他的走投无路。
哈珀看着失魂落魄的胡博被几位元老架走,她一个人伫立在冬夜的刺骨冷风中。
她想起那晚起夜,随着直觉的指引,她无意中撞破了自己丈夫的奸情。
那个曾经声泪俱下求她收留的可怜寡妇和她日日同床共枕的丈夫厮混在一起,滞腻的空气仿佛带停了她的心跳。她慌张逃离,逃出家门,在寒风中努力接受着刚才映入眼帘的那一幕。
刺骨的寒风,如同今天一般。
自那天来,被背叛的屈辱和生活崩塌的恐慌攫住了她。
不完美。彻头彻尾的不完美!比溢出一滴更加崩溃,哈珀感到自己的人生像一杯被打翻的热可可,甜蜜粘稠地,浸湿了厚重的地毯,与汗渍和雨水混在一起,再也无法滴水不漏,更不能一滴不剩,永恒地浸染着那块脏兮兮的地毯,洗刷不掉,分割不开。
一股难言的愤怒占据了她的心。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背弃了她,她的丈夫、她的善良,都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恍然无措,可是深夜的梦魇却在暗暗提醒着她该怎样做。于是,她主动舍弃了她曾经最珍视的。
看着胡博无力的背影和被彻底打破了平静的小镇,她感到了快意,似乎仇恨被寒风一点点刮剃、剥离、洗净。
畅快,却痛入骨髓。
还差一点点。哈珀想。
为了我的幸福,我不得不……
我必须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