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到来，并未驱散殿内的凝重。他看着榻上气息奄奄的赵皇后，又看了看那片刺目的血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厉声喝道：“查！给朕彻查！是谁敢在皇后的水里动手脚，朕要诛他九族！”
李德全连忙应声，带着侍卫匆匆退了出去。
内殿里，太医们依旧在紧张地忙碌着。李太医满头大汗，不断调整着施针的穴位，又让人煎了新的安胎药，一点点喂给赵皇后。
柳依依守在榻边，紧紧握着皇后冰冷的手，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她从未如此害怕过，怕这个温柔坚韧的女子，会就这样离她们而去，怕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时间一点点过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李太医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皇上和柳依依道：“皇上，柳嫔娘娘，幸不辱命，娘娘的血止住了，孩子……保住了。”
柳依依悬着的心猛地落下，眼泪瞬间决堤：“太好了……太好了……”
皇上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却依旧阴沉：“皇后的身子呢？”
李太医叹了口气：“娘娘本就体虚，这次又失血过多，损伤了根本。往后……怕是要好好将养着，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
皇上沉默了，眼神复杂地看着榻上昏迷的赵皇后，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日子，景仁宫被层层守卫起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皇上下令彻查此事，可查来查去，却始终没有头绪。那送水的小宫女被严刑拷打，却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御膳房的人也都一一排查过，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此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只说是“意外”，草草结案。
柳依依心里清楚，这绝不是意外。可没有证据，她再愤怒也无济于事。她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照顾赵皇后身上。
赵皇后醒来后，得知孩子保住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可那份虚弱，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连下床走动都变得困难，整日只能躺在床上，精神也越来越萎靡。
太医们开了无数方子，名贵的药材流水般地送进来，却始终不见好转。
“依依，别费力气了。”赵皇后拉着柳依依的手，声音微弱得像一阵风，“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能保住这个孩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娘娘别胡说！”柳依依红着眼眶，“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等孩子平安降生，您还要看着他长大呢！”
赵皇后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释然：“或许吧。只是……我怕是陪不了他多久了。”
柳依依再也忍不住，趴在床边哭了起来。
与景仁宫的冷清压抑相比，承乾宫却是一派热闹繁华。
庄轻云的盛宠有增无减，皇上似乎想用这份宠爱来弥补什么，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她的位份又升了一级，成了庄贵妃，仅次于皇后，风光无限。
宫宴上，她穿着最华丽的衣裳，戴着最名贵的首饰，依偎在皇上身边，接受着众人的奉承和朝拜，眼神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看向柳依依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轻蔑。仿佛在说，就算你们护着皇后又如何？如今风光无限的，是我。
柳依依懒得理会她，只是默默地坐在角落，心里惦记着景仁宫的皇后。
李德妃气得不行，几次想发作，都被柳依依拦住了。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柳依依低声道，“皇后还需要我们照顾，不能给她惹麻烦。”
李德妃愤愤不平：“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如此嚣张？”
钱贵妃也有些懊恼，此后她就要跟庄轻云那个女人平起平坐了，这让她怎么忍得下去：“我们就要这般束手就擒吗？”
“当然不。”柳依依的眼神冷了下来，“她越是得意，越是容易露出马脚。我们等着就是。”
她知道，皇后出事，庄轻云和太后脱不了干系。就算现在没有证据，她也要一点点查下去，总有一天，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只是，看着赵皇后日渐衰败的身子，柳依依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皇后能不能撑到孩子降生的那一天。也不知道，这个风雨飘摇的后宫，还会迎来怎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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