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

第二天，昨晚的糟心事缠得人烦躁，再加上没睡够，凌野浑身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她磨磨蹭蹭爬起来，对着镜子勾了个精致的烟熏妆——眼尾扫过的银灰碎闪像淬了冰，衬得那双本就带刺的眼更冷。随手从衣柜里拽出件纯黑包臀裙，裙摆刚及大腿，再蹬上擦得锃亮的黑色马丁靴，一整套黑把她的腰衬得更细，腿拉得更长，走出去时，每一步都带着生人勿近的耀眼。

刚踏进校门，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就勾得不少男生偷偷回头，有人甚至想凑上来搭话，凌野连眼皮都没抬，径直往教室走——那些目光于她而言，和路边的石子没两样。高三的教室满是紧绷的气息，别人要么低头埋进习题，要么竖着耳朵抓老师讲的考点，唯有凌野，要么趴在桌上补觉，要么把手机藏在桌肚里刷得飞快，活像个局外人。

可今天，连这份“自在”都被打破了。她刚趴在桌上没多久，后桌的赵磊就急急忙忙拍她胳膊：“凌姐！‘老雷’来了！”

“老雷”是班主任雷老师的外号，只有报信时才敢喊，平时都规规矩矩叫老师。凌野眼皮都没抬，只懒洋洋眨了下眼，换个方向继续蜷着，余光却瞥见老雷身边跟着个少年——发质偏软的浅黄头发没好好打理，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剩下的头发随意梳到脑后，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身上套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宽松白卫衣，领口垮下来一点，露出一小截锁骨，手腕上松松垮垮绕着根黑色皮绳，明明是简单的打扮，却透着股懒得迎合谁的叛逆。他垂着眼跟在老雷身后，没看周围任何人，侧脸的线条冷得发沉，像裹着层散不去的郁气，连露在外面的那只眼，都蒙着点生人勿近的神秘感。

凌野心里“操”了一声，瞬间没了半点睡意，猛地抬起头。

他们班是双人同桌，四十九个人凑不成整，老雷干脆让凌野单独占了一桌，她也乐得清净，上课睡下课吃，日子过得舒坦。可现在这臭小子一来，明摆着是要跟她搭同桌——凌野一想到往后要跟这人共享一张桌，牙根都快咬碎了。

少年做完自我介绍，凌野才知道他叫沈驰。“什么破名字。”她对着桌面小声啐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嫌恶。

沈驰刚拎着书包走到桌边，凌野“哗啦”一声就把自己的桌子往旁边挪，硬生生拉开一米远，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沈驰倒没说什么，只是抬眼扫了她一下，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又很快垂下去，坐下来没一会儿，下课铃一响，人就没影了——后来赵磊说，他是去校外网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