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官的目光从屏幕里钉画像的孙悟空身上移开，落在屏幕外正挠头的王斌身上，声音放得温和了些：“你瞧，暴脾气的人其实骨子里都软。就像方才大圣，钉画像时急得举锤子，可钉牢了还不忘叮嘱小倩‘掉了喊俺’——硬邦邦的话里，藏着的都是在意。”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比方说你们厂里的张老板，前阵子不就因为你画的抽象洗衣机爆发了？其实哪是洗衣机的事？是家里压得太狠了——老婆天天闹离婚，贷款催得紧，一堆事堵在心口，你那画不过是个由头。”
王斌愣了愣，想起张老板那天把画摔在桌上时，眼里红得吓人，却没真骂他，只是吼了句“这洗衣机长这样？你糊弄谁！”——现在想来，那吼声里倒更像委屈。
“你们男生都一样。”书官的声音轻了些，带着点说不清的通透，“我能是捋着胡子的老丈，也能是追着蝴蝶跑的小孩，可我不是人，也不是冷冰冰的系统，看得倒比谁都清楚——男生啊，不管多大，心里都揣着个没长大的娃。”
“真要治他那暴脾气，让他回趟‘童年’就好。”他掰着手指数，“给他买杯甜乎乎的奶茶，加双份珍珠；路过零食铺捎袋辣条，是他小时候偷偷攒钱买的那种；再扯个由头带他去漫展，就说‘特别员工团建’——让他站在满是手办和coser的地方，不用想贷款，不用听争吵，就当回那个攥着零花钱盼着放学的小孩。”
他抬下巴指了指屏幕——这会儿孙悟空正蹲在兰若寺的门槛上，给聂小倩剥野山楂吃，捏着果子的手指太粗，总把果肉捏烂，急得直皱眉，却没扔，反而小心翼翼舔掉指尖的汁水；白素贞在旁边笑，他还梗着脖子凶“笑啥？你吃不吃”，手却递过去一颗最红的。
“你看大圣就知道了。”书官眼里闪着光，“没了天庭的紧箍、取经的担子这些‘压子’，他不就把猴族的本性露出来了？会因为山楂捏烂急眼，会因为小倩说‘酸’就往自己嘴里塞，会扛着金箍棒却蹲在地上数蚂蚁——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不是齐天大圣，就是只活得痛快的猴。”
“你信我不？”书官望着王斌，语气笃定，“张老板也一样。你带他去漫展时，说不定他会站在奥特曼手办前挪不动脚，比你还先喊‘这个我小时候有！’——到时候你再看，他那暴脾气啊，早顺着奶茶的甜劲化了。”
屏幕里的孙悟空正把剥好的山楂塞给聂小倩，见她咬了口眯起眼，自己也咧开嘴笑，尖牙蹭到果肉，酸得“嘶”了一声，却还往嘴里塞——那傻气又认真的样子，哪有半分齐天大圣的凶？倒真像个揣着好东西想分给同伴的小孩。
王斌看着，突然掏出手机给张老板发消息：“张哥，周末有空不？我知道个团建好去处，特好玩。”发完又点开外卖软件，给张老板点了杯加双份珍珠的奶茶——备注“少冰，跟小时候校门口卖的一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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