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臣女苏晚汀，接旨

李德全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回荡，苏仲文叩首的动作猛地一顿，指节死死抠住冰凉的青砖，额角青筋暴起。

女儿性子倔强，万一当着满朝文武抗旨，苏家满门将万劫不复。

柳町霜攥着的帕子几乎被绞出褶皱，绢布从膝上滑落又慌忙拾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生怕下一秒就听见女儿那声足以致命的"不"。

苏明轩更是猛地侧过头，瞳孔剧烈震颤，喉结上下滚动着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目光中满是担忧与无措，仿佛已经看见御林军踏入苏府的惨状。

所有人都在等她哭闹，就像前几次提到婚事时那样，摔茶盏，哭着喊“非萧景琰不嫁”。

然而，苏晚汀伏在地上，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春水：

苏晚汀“臣女苏晚汀，接旨，谢陛下隆恩。”

几个字，清清爽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李德全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堆得更满：

李德全“苏小姐深明大义，咱家回宫定要禀明陛下。”

他将圣旨递给苏仲文，又寒暄了几句，目光扫过苏晚汀时，多了几分真切的赞许。

送走李公公，苏仲文把圣旨往桌上一拍，茶盏里的茶水泼出半盏，在宣纸上洇出深色水痕：

苏仲文“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那是永宁侯世子！不是...”

他想说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安远王世子，却被柳町霜拉住了袖子。

柳町霜走到苏晚汀身边，伸手扶起她，指尖触到女儿微凉的指尖时，忽然红了眼眶：

柳町霜“汀儿，你若不愿，娘去求陛下...”

这一瞬的温柔与坚持，像一把锋利的刻刀，剖开苏晚汀记忆的尘封匣盒。

苏知许的世界，母亲永远在计算得失。

她高考前夜急性肠胃炎，母亲却在电话里说"明天考试别耽误，吃片止疼药忍忍"。

此刻掌心传来的暖意、眼前发红的眼眶，还有那句"娘去求陛下"，让苏晚汀喉咙发紧。

原来真正的母亲，会为了她与皇权对抗。

苏晚汀“娘。”

苏晚汀反握住母亲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绢帕传过去，

苏晚汀“女儿愿意。”

她看着苏仲文紧绷的脸，又看了看苏明轩复杂的眼神，缓缓道：

苏晚汀“永宁侯府是忠良之家，萧世子虽名声稍逊，却从未卷入朝堂纷争。这门亲事，于苏家，于我，都是好事。”

苏明轩忍不住道：

苏明轩“可你从前...”

苏晚汀“从前是我糊涂。”

苏晚汀坦然道，

苏晚汀“总把虚浮的情爱当宝，忘了身后的家人。如今想明白了，安稳度日，护好苏家，才是正经事。”

这番话听得苏仲文一怔，他定定地看了女儿半晌，忽然重重“嗯”了一声，转身对苏忠道：

苏仲文“去备笔墨，我要给陛下写谢恩折子。”

柳町霜拉着苏晚汀的手坐到榻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

柳町霜“娘知道你未必全是心甘情愿，但萧世子...娘早年见过，虽跳脱些，却不是那等刻薄人。往后成了亲，你们好好相处，日子总能过好的。”

苏晚汀“女儿明白。”

苏晚汀点头。

回到院里时，云芝正蹲在廊下数蚂蚁，见她进来便蹦起来，将手里捏着的字条递给她：

云芝“小姐，门房刚收到的，说是安远王世子让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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