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汀舀汤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
苏晚汀“前几日在书房翻到本旧医书,上面写的。说像您这样常年心悸的,用食疗慢慢调理,比猛药更管用。”
她怕母亲起疑,又补充道,
苏晚汀“那医书里还说,莲子要去芯才不苦,茯苓得用三年以上的陈货,我特意让厨房按方子备的。”
柳町霜看着女儿条理清晰的模样,心里那份疑虑又深了几分。
可眼前的汤羹温热,女儿的眼神真诚,她实在说不出质疑的话来。
柳町霜“难为你这般用心。”
柳町霜接过汤碗,自己舀着喝了起来,
柳町霜“这汤确实不错,比太医院开的苦药汤子顺口多了。”
苏晚汀见母亲肯喝,心里松了口气,顺势拿起榻边的账册:
苏晚汀“娘,这是锦绣阁的账?”
柳町霜“嗯。”
柳町霜叹了口气,
柳町霜“王掌柜说这几个月绸缎进价涨得厉害,盈利降了不少,我正看着哪里不对劲呢。”
苏晚汀翻开账册,目光在几处进货记录上停住,指尖轻轻点了点:
苏晚汀“娘您看这里,去年冬月的蜀锦,进价竟比市价高了两成,这是怎么回事?”
柳町霜凑过来看了看,皱眉道:
柳町霜“王掌柜说是托了安远王府的关系,进的是贡品料子,所以价高些。我想着能搭上王府的线也好,就没多问。”
苏晚汀“安远王府?”
苏晚汀眸光微沉,
苏晚汀“女儿今日想去锦绣阁查查账,看能不能找出些头绪来。”
柳町霜看着女儿清亮的眼睛,那里面满是认真,再没有了往日的娇憨痴缠。
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柳町霜“去吧,只是王掌柜是你父亲的远房表亲,面上要过得去,真有什么事,回来跟家里说。”
#柳町霜“女儿知道。”
苏晚汀笑着应下,看着母亲喝完最后一口汤,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这便是她曾在现代奢望的亲情,是苏晚汀弃如敝履的珍宝。
如今,她要好好守着。
从汀兰院出来时,晨露已被阳光蒸成薄雾。
苏晚汀攥着那本从母亲处借来的锦绣阁流水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账册里夹着张泛黄的便签,是王掌柜去年冬月写的,字迹潦草却刺眼:
“蜀锦十匹,安远王府代收,价高两成”。
云芝“小姐,真要现在去锦绣阁?”
云芝替她拂去裙摆上的草屑,声音里带着怯意,
云芝“王掌柜毕竟是老爷的表亲,若是闹僵了...”
苏晚汀抬眼望向街角,一辆青布马车正候在那里,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铺垫的软垫。
那是柳町霜特意让人备的,怕她坐不惯硬车。
苏晚汀“闹不僵。”
她将账册塞进袖中,语气平静却坚定,
苏晚汀“我是去查账,又不是去抄家。”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颠簸声。
苏晚汀闭目假寐,脑海里却飞速复盘着账册上的疑点。
去年冬月正是原主给萧景琰送银子的日子,王掌柜的高价进货与安远王府的代收,未免太巧合。
云芝“到了。”
云芝轻声提醒。
锦绣阁的黑漆木门虚掩着,门楣上“锦绣”二字的金漆已有些斑驳。
苏晚汀刚推门而入,就见王掌柜从柜台后迎出来,脸上堆着油滑的笑:
王掌柜“小姐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小的好清场候着。”
他身形微胖,圆脸泛着油光,两撇精心打理过的八字胡随着说话微微颤动。
一袭宝蓝色绸缎马褂将他略显臃肿的身躯裹得周正,腰间垂落的算盘珠串油亮浑圆,每颗珠子都被摩挲得泛着温润的包浆。
右手大拇指上套着的和田玉扳指质地通透,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与他袖口若隐若现的赤金表链相互映衬,举手投足间尽显商贾气派。
苏晚汀没接他的话,径直走向柜台后的账房:
苏晚汀“把近三年的进出货账,银钱流水都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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