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脸上的笑僵了僵,眼珠一转,搓着手道:
王掌柜“小姐查这个做什么?都是些针头线脑的琐碎账,哪劳您费心。再说...”
他拉长了语调,
王掌柜“这账册是铺子的根基,若是传出去说苏家嫡女查自家账,怕是要被人笑话。”
苏晚汀“笑话?”
苏晚汀侧身坐在账房的梨花木椅上,指尖叩了叩桌面,
苏晚汀“是被人笑话苏家管不好铺子,还是笑话有人借着苏家的名头中饱私囊?”
王掌柜的脸“唰”地白了,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算盘:
王掌柜“小姐这话...小的听不懂。”
苏晚汀“听不懂?”
苏晚汀从袖中抽出账册,翻到去年冬月那页,将便签拍在他面前,
苏晚汀“去年冬月,你说从安远王府进了十匹蜀锦,价高两成。我倒想问问,这‘贡品’的单子在哪?朱批文书又在何处?”
王掌柜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算盘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王掌柜“是...是口头约定,还没来得及补文书。”
苏晚汀“口头约定?”
苏晚汀冷笑一声,起身走到货架前,随手取下一匹蜀锦。
锦缎的光泽暗沉,边缘甚至有些抽丝,绝不是贡品的品质。
苏晚汀“王掌柜怕是忘了,锦绣阁的规矩是见单收货,凭票入账吧?”
她忽然提高了声音,让铺子里的伙计都能听见:
苏晚汀“这蜀锦若是真从安远王府进来的,为何连个火漆印都没有?若是真的价高两成,那多出来的银子,是进了苏家的账,还是进了你的口袋?”
伙计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眼神在王掌柜和苏晚汀之间来回打转。
王掌柜慌了神,伸手想去抢账册,却被苏晚汀侧身避开。
王掌柜“小姐!您这是要逼死小的啊!”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撞在青砖上的闷响,惊得门外的马车夫都探进头来,
王掌柜“小的承认,是进价比别家高了些,可那也是为了打通安远王府的关系啊!您想想,若是能搭上世子爷的线,往后铺子的生意...”
苏晚汀“不必了。”
苏晚汀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苏晚汀“苏家的生意,靠的是货真价实,不是歪门邪道。”
她转身对云芝道,
苏晚汀“去把库房的钥匙拿来,我要亲自盘点。”
王掌柜趴在地上,手指死死抠着砖缝,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阴沉的天色下,店铺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那盏老旧的油灯在角落摇曳,昏黄的光晕忽明忽暗,勉强照亮了桌面上摊开的账册。
在光影的交错中,一行小字若隐若现--
萧世子借银五千两,以锦抵账。
云芝攥着裙摆快步往后院跑,路过账房时瞥见王掌柜的小厮正缩在门后探头探脑,她心里一紧,故意提高声音:
云芝“王掌柜,库房钥匙可得赶紧找出来,小姐等着盘点呢!”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云芝就捧着串铜钥匙回来,指尖还沾着点灰:
云芝“小姐,钥匙找到了!库房老管家说,王掌柜这半年都没让他亲自盘点过,每次都是自己带人去的。”
苏晚汀接过钥匙,铜齿上的锈迹蹭过指尖,带着股潮湿的霉味。
她转身看向仍趴在地上的王掌柜,声音没带半分温度:
苏晚汀“王掌柜,起来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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