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芝愣了愣,随即想起昨夜小姐对着梳妆台抽屉暗格翻出的蓝布账本,指尖摩挲着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时,突然冷笑出声。
她没听清小姐说了什么,只看见烛火在对方眼底跳跃,映得那抹讥讽的笑意愈发鲜明。
她连忙应声:
云芝“是,小姐!”
快步往外跑,临走前还狠狠瞪了青砚一眼。
若不是这小厮帮着萧景琰哄骗自家小姐,小姐也不会被蒙在鼓里,连五千两银子借出去都没个正经借据!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云芝就捧着蓝布账本匆匆回来,账本边角还沾着点从暗格带出来的细灰。
苏晚汀接过账本,“啪”地扔在青砚面前,账本散开,正好翻到去年冬月那一页。
上面用原主娟秀的字迹写着:
“冬月廿三,借景琰五千两,王掌柜代转,无还期。”
旁边还粘着半张被撕碎的借据残片,上面萧景琰的签名,和库房里找到的借据字迹一模一样,连落笔时的弯钩都分毫不差。
苏晚汀“你自己看,”
苏晚汀指着账本,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晚汀“这五千两是我心软借给他的,不是他备的嫁妆。如今我要他还,天经地义。”
青砚蹲在地上盯着账本,脸色先是惨白如纸,接着泛出青灰,最后连耳尖都染了紫。
他往日只知道世子爷从苏小姐这里拿过些银子,却不知道竟有五千两之多,更不知道还有账本和借据残片为证。
这下别说劝苏小姐私奔,连替世子爷辩解的底气都没了。
苏晚汀“回去告诉萧景琰,”
苏晚汀俯身捡起地上的信纸,指尖用力一攥,将那满纸痴话揉成皱巴巴的一团,精准地扔在青砚脚边,语气冷得像寒冬的冰。
苏晚汀“先把这五千两连本带利还回来,再谈其他。若是他敢再来纠缠,我就把这账本和借据,还有今日你送的这封信,一并送到安远王府的案头,让满京城的人都看看,他安远王世子,是怎么哄骗苏家嫡女挪用苏家银钱,还想拐带良家女子私奔的!”
青砚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捡起账本,连句完整的“是”都说不出来,只含糊地应了声,抱着账本就往外跑。
连王掌柜在后头的呼救都没敢回头。
王掌柜“青砚小哥救我!”
王掌柜见青砚跑了,最后一点指望也没了,瘫在地上拍着青砖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眼泪混着灰尘在脸上冲出两道白痕,嘴里反复念叨:
王掌柜“小姐饶命...小的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小的吧...”
苏晚汀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对云芝道:
苏晚汀“找把结实的锁,把库房门锁上。王掌柜先关在这里,等我回府禀明父亲,再做处置。”
与此同时,安远王府的世子院里,萧景琰正坐在铺着狐裘的窗边,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支羊脂玉簪。
那是苏晚汀去年生辰时,巴巴攒了三个月的月钱买来的,他从前瞧不上,随手扔在妆奁角落。
今日却特意找出来,摩挲着簪头的缠枝莲纹样,心里盘算着。
等苏晚汀今夜私奔来,他就亲手替她把这玉簪插在发间,再哄几句往后你便是我的世子妃,再也没人能约束你,诸如此类的话,保管她又会像从前那样,满眼痴迷地围着他转。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砚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手里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带着哭腔:
青砚“世、世子!不好了!苏小姐她...她让您还五千两银子!还说...还说要把账本和借据都送到安远王府来!”
萧景琰指尖猛地一颤,羊脂玉簪“啪”地砸在青砖上,断成两截。
他霍然起身,盯着青砚,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声音都变了调:
萧景琰“你说什么?她让我还银子?还敢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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