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处的“谢轻宴”三个字,笔锋锐利如刀,竟与她昨夜在借据上看到的萧景琰字迹截然不同,透着股久经沙场的沉稳。
苏晚汀不动声色地将帖子翻过来,目光骤然一凝--
背面右下角用淡墨点了个极小的“安”字,墨色晕染的边缘,竟与锦绣阁账册上那些模糊标记的笔触如出一辙!
她想起刚才张先生说的安远王府来人,又想起账册里那些与安远王府牵扯的记录,心头猛地一沉。
这“安”字,究竟是指安远王府,还是另有深意?
她捏着帖子,指腹反复摩挲着边缘的硬物,忽然想起《京华梦》里对谢轻宴的描写。
这位定北侯萧砚辞生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如刀削,唇色却泛着常年习武之人特有的冷白,眉目间凝结着北境风霜雕琢出的凛冽。

传闻他曾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取上将首级,银甲染血却面不改色,手中玄铁长枪挑着敌军帅旗立于城头时,连南飞的雁群都被那股肃杀之气惊得改道。
他手握北境十万兵权,性情冷僻至极,从不与京中女眷私交,连皇帝赐婚都以军务繁忙推脱,府中连个通房丫鬟都未曾纳过,坊间戏称其为“冷面侯爷”。
书中他与苏家唯一的交集,是三年前苏丞相曾为他递过一本关于北境边防的奏折,此后便再无往来。
如今他突然以军需采买为由邀她见面,绝非只为绸缎那么简单。
苏晚汀“秦风。”
苏晚汀抬头看向暗卫统领,声音压得极低,
苏晚汀“定北侯府来人时,可有说其他话?比如这帖子的由来,或是为何指定要见我?”
秦风摇头:
秦风“来人身着侯府侍卫服饰,只说侯爷交代,务必将帖子亲手交给小姐,其他并未多言。不过...”
他顿了顿,补充道,
秦风“那人离开时,曾看了眼锦绣阁的招牌,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在确认什么。”
苏晚汀指尖在帖子上轻轻敲击,脑海里飞速梳理着线索:
谢轻宴是北境将领,军需采买本可由侯府管家与苏家账房对接,却偏偏要见她这个刚接手锦绣阁的嫡女。
帖子里夹着硬物,背面还有与账册标记相似的“安”字。
再加上王掌柜与安远王府的牵扯,这一切似乎都绕着“安”字和锦绣阁的账册打转。
难道谢轻宴也在查安远王府?还是说,他早就知道锦绣阁账册里的猫腻,想借她的手揭开真相?
苏晚汀“我知道了。”
苏晚汀将帖子折好,放进袖中。
苏晚汀“你回府告诉父亲,就说我明日会准时赴约。另外,让人盯着安远王府的动静,尤其是萧景琰和王掌柜的联系,有任何情况立刻报给我。”
秦风“是,小姐。”
秦风躬身应下,转身时脚步轻得像阵风,眨眼就消失在巷口。
柜台后的张先生刚整理好一半记录,见秦风走了,才敢小声问:
云芝“小姐,定北侯府...怎么会突然找您谈军需?那可是手握兵权的大人物,寻常人想见都见不到呢。”
苏晚汀没回答,目光重新落回账册上那些高价记录,指尖点在七月初二那行云锦进货记录上。
那正是王掌柜与安远王府来人接触的前几日。
她忽然想起库房里那些劣质蜀锦,又想起帖子里的军需采买,一个念头猛地闪过--
若是王掌柜将本该用于军需的优质绸缎,换成了劣质品,再把差价转给萧景琰,那谢轻宴作为北境将领,岂会察觉不到?他此次约见,或许就是为了查证此事!
苏晚汀“张先生。”
苏晚汀拿起笔,在纸上圈出几个关键日期。
苏晚汀“你把这几个日期前后的出货记录都找出来,尤其是有没有标注军需或侯府字样的单子,越详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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