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寒暄，直接将账册上的疑点抛了出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窗外铜铃的声响都变得遥远。
苏晚汀却丝毫不慌，她从锦盒里取出一匹深青色的绸缎，递到谢轻宴面前：
苏晚汀“侯爷请看，这是锦绣阁上个月进的军需用布。”
谢轻宴低头看去，只见那绸缎质地紧密，用手指捻起时，能感觉到布料的厚重感，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与寻常绸缎的确不同。
苏晚汀“侯爷可知道，这布用的是‘三蒸三晒’的染法？”
苏晚汀指尖划过布面。
苏晚汀“先将丝线用苏木浸泡三日，再上锅蒸半个时辰，取出晒干后，重复三次，最后才能染色织布。这样染出的布，不仅颜色不易褪色，还能防潮防蛀，北境气候寒冷潮湿，军需布若不耐用，只会给士兵添麻烦。”
她又拿起另一匹浅灰色的布，用手指拉扯了一下：
苏晚汀“而且这布里面加了细麻，您试试手感。“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布料边缘，她的声音带着笃定，
苏晚汀“比纯绸缎更耐磨，寻常绸缎做的营帐，风吹日晒半年就会破损，可这种加了细麻的，至少能用一年半。”
谢轻宴依言用手指扯了扯布面，果然感觉到布料的韧性比寻常绸缎强上不少。
苏晚汀“侯爷算笔账，”
苏晚汀翻开账册，指着上面的记录，
苏晚汀“市价五两一匹的普通绸缎，能用半年。锦绣阁这八两一匹的布，能用一年半。按一年半的周期算，用普通布需要买三匹，花费十五两。用锦绣阁的布，只需买一匹，花费八两。看似单价高了三成，实则成本反而低了近一半，性价比更高。”
她口中的“成本折算”“使用周期”“性价比”，都是谢轻宴从未听过的词汇，却又通俗易懂，让他瞬间明白其中的道理。
谢轻宴的眸色渐渐变深，他盯着苏晚汀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找到一丝慌乱，可看到的只有从容与笃定。
这女子的思路，哪里像个养在深闺的世家嫡女？
倒像是常年在市井商圈打滚，精于算计的商贾。
谢轻宴“苏小姐对...成本折算？倒是很精通。”
谢轻宴的语气缓和了些，指尖的细木杆从沙盘上移开，
谢轻宴“可本侯查到的，不止是进货价高，还有王掌柜与安远王府的往来。”
苏晚汀心头一凛，果然，谢轻宴也在查安远王府！她收起样布，正色道：
苏晚汀“侯爷既查到了，想必也知道，王掌柜与安远王府的往来，并非锦绣阁的本意。晚汀此次接手锦绣阁，就是为了查清其中猫腻，还锦绣阁一个清白。”
谢轻宴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忽然问道：
谢轻宴“那苏小姐打算如何查？需要本侯帮忙吗？”
苏晚汀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帮忙，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苏晚汀“侯爷若愿相助，晚汀自然感激。不过在此之前，晚汀想知道，侯爷为何如此关注安远王府与锦绣阁的事？”
谢轻宴转身重新看向沙盘，指尖落在雁门关外的位置，声音低沉：
谢轻宴“因为三年前，北境军的冬衣，用的就是锦绣阁的布。可那年冬天，有三千士兵的冬衣破损，冻死冻伤了不少人。本侯查了三年，只查到冬衣布料有问题，却没找到幕后黑手。如今看来，这线索，或许就藏在锦绣阁的账册里，藏在那个‘安’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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