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种混合着离别和宿醉未醒的气息弥漫在别墅里。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他们就该返回上海了。
邱莹莹揉着惺忪的睡眼，第一个嚷嚷起来：“啊？就要回去了？我还没玩够呢！”语气里满是意犹未尽。
曲筱绡顶着两个黑眼圈，却精神亢奋，显然昨晚的“商务洽谈”成果斐然，她忙着收拾东西，一边还在用语音和人确认着什么合同细节，一副女强人的架势。
樊胜美起得稍晚，她精心化了妆，试图掩盖昨晚的情绪波动，但眼底的微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感，还是透露了她的心事。她安静地整理着行李，偶尔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关雎尔起得很早，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得整整齐齐。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有些怅然若失。这个假期，仿佛一个浓缩的成长加速器，让她在短短几天内，见识了太多以往不曾深入思考过的人际复杂和现实重量。她感到自己心里某些部分变得坚硬了一些，也清晰了一些。
安迪是最从容的一个。她一如既往地高效，收拾好行李后，还利用早餐前的时间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魏渭的事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任何情绪上的困扰，她冷静地接受了成年世界游戏的规则。
早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的沉淀。连最咋呼的邱莹莹也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安静地吃着东西。
“哎，一会儿我们去最后泡一次温泉吧？算是告别仪式！”曲筱绡试图活跃气氛，但响应的声音寥寥。
“你们去吧，我想再去后面的花园走走。”樊胜美轻声说。
“我……我也想去花园看看。”关雎尔附和道。
安迪放下咖啡杯：“我约了老谭视频电话，汇报一下工作，你们自便。”
最终，只有邱莹莹响应了曲筱绡的温泉提议。曲筱绡撇撇嘴，拉着邱莹莹走了。
樊胜美和关雎尔并肩走在别墅后的花园小径上。晨露未晞，花草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关关，”樊胜美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谢谢你昨晚听我说那些。”
“樊姐，别这么说。”关雎尔连忙摇头。
“我想通了，”樊胜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抱怨和羡慕都没用。王柏川的路得他自己闯，我能做的，不是替他焦虑，而是先把自己的生活经营好。或许……我也该想想怎么提升自己，换个更有前景的工作？总不能一直原地踏步。”
她的语气里，少了一些自怨自艾，多了一点破釜沉舟的坚定。现实的残酷，反而逼出了她骨子里那点不肯完全认输的韧性。
关雎尔有些惊喜地看着她：“樊姐，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留意招聘信息！”
樊胜美笑了笑，笑容里多了些实在的东西：“还没想好，但总得试试。以后可能真要多麻烦你了，关关。”
“没问题！”关雎尔用力点头，为樊胜美的转变感到高兴。
与此同时，安迪在书房里和谭宗明进行视频通话。工作汇报简洁高效地完成后，谭宗明忽然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假期怎么样？幽澜山庄听说不错。”
“环境很好，适合放松。”安迪回答得滴水不漏。
谭宗明在屏幕那头笑了笑，眼神锐利：“魏渭似乎也在那边？碰上了？”
安迪眉梢微动，立刻明白谭宗明什么都知道。她淡然道：“嗯，碰巧遇到。交流了几句，很有想法的一位企业家。”
“哦？”谭宗明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只是交流想法？他没向你打听点什么？比如红星的人事安排倾向？”
安迪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平静无波。老谭竟然连魏渭试探的具体方向都一清二楚？他的信息网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闲聊了几句行业趋势，他很懂分寸。”安迪选择了最稳妥的回答。
谭宗明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点了点头：“懂得分寸就好。商业合作，知根知底很重要。”他点到为止，不再多言，转移了话题。
通话结束，安迪看着暗下去的屏幕，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老谭这通电话，看似关心，实则提醒，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欲？她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始终处于谭宗明庞大商业版图和信息网络的核心，但也处于他的注视之下。这种被保护也被审视的感觉，复杂难言。
午餐时间，五个人最后一次坐在山庄的餐厅里。气氛比早上缓和了一些。曲筱绡炫耀着她昨晚谈成的“大生意”，邱莹莹叽叽喳喳地说着上午泡温泉的趣事。樊胜美安静地吃着，偶尔插几句话。关雎尔注意到，安迪用餐时比平时更沉默一些，眼神里多了一层深思。
午餐进行到一半，魏渭的身影出现了。他依旧是那副风度翩翩、无可挑剔的样子，微笑着走过来：“各位美女，下午就要回去了？我来送送你们。”
他的目光落在安迪身上，坦然又客气：“安迪，下次来上海，希望能有机会再向你请教。”
态度自然得仿佛昨天下午那场暗藏机锋的试探从未发生过。
安迪抬起眼，平静地回应：“魏总太客气了。交流互相学习而已。”她的态度同样客气而疏离，完美地保持了距离。
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成年人特有的、看破不说破的默契与隔阂。
曲筱绡看着这两人，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但这次，她聪明地没有多嘴。
回程的车上，气氛反而变得轻松起来。也许是因为离开了那个承载了太多微妙情绪的环境，也许是即将回到熟悉的生活轨道。邱莹莹又开始计划着回去要吃什么，曲筱绡忙着回复工作信息，樊胜美看着窗外，眼神里多了几分思考。
关雎尔坐在安迪旁边，轻声问：“安迪姐，你没事吧？”
安迪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微笑：“没事。很好。”她顿了顿，像是总结，又像是自言自语，“这次假期，很有价值。”
是的，很有价值。它像一面镜子，照见了每个人的欲望、挣扎、底线和成长。
关雎尔靠回椅背，也轻轻笑了。她拿出手机，给母亲回了一条消息：“妈，我下午回上海。工作很忙，相亲的事以后再说吧。我自己能处理好。”
点击发送。这一次，她的手很稳，心跳平稳。
车子驶离层峦叠翠的山庄，向着繁华喧嚣的上海驶去。幽澜山庄的温泉水汽和暗流心墙被远远抛在身后，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沉淀在五个女孩的心里，成为她们走向下一个故事的力量与底色。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前方的道路，熙熙攘攘，充满挑战，也闪烁着属于她们每个人的、需要自己去把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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