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资源的倾斜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关雎尔所在的实验室。预算增加了,人员编制扩大了,甚至分配到了更宽敞的办公区域和更先进的实验设备。
关雎尔作为项目的主要推动者和新战略方向的提出者,自然而然地承担了更多的管理职责。陈峰博士有意培养她,将新招募的两位研究员和一位助理划归到她的小组,由她直接指导。
这意味着关雎尔的工作重心不得不从纯粹的研究,部分转向任务分配、进度跟踪、团队协调和人才培养。她需要主持小组会议,审核下属的工作计划,解决他们遇到的困难,还要代表团队与其他部门沟通协作。
一开始,关雎尔有些手忙脚乱。她习惯了独自钻研,善于处理技术难题,却不擅长分配任务和激励他人。一次小组会议上,她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技术方案,下属理解得并不透彻,执行起来偏差很大。
她感到一阵挫败,甚至有些急躁。晚上回到2202,忍不住向姐妹们吐露烦恼。
“我觉得我说得很清楚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呢?”她揉着额头,一脸疲惫。
邱莹莹心直口快:“哎呀,关关,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点就通啊?你得耐心点嘛!”
樊胜美更体贴些:“带团队是这样的,每个人理解能力和工作方式不一样。你可能觉得简单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就是新的。要多沟通,听听他们的想法。”
安迪则一针见血:“你的问题在于,还在用独立研究员的思维模式管理团队。你需要的是明确目标、分解任务、设定检查点,而不是事无巨细地灌输技术细节。相信你的组员,给予他们空间,你只需要把握方向和关键节点。”
安迪的话点醒了关雎尔。她意识到,管理不是自己单打独斗的延伸,而是要通过别人拿到结果。
她开始调整自己的方式。不再追求方案的绝对完美和细节控制,而是着重于明确最终目标和大框架,鼓励组员在框架内提出自己的实现思路。她增加了一对一的沟通,了解每个人的特长和困惑,有针对性地分配任务和提供支持。
她发现,那位沉默寡言的男研究员虽然表达能力一般,但代码极其严谨;那位刚毕业的女助理虽然经验不足,但对用户心理有惊人的洞察力。她开始学着扬长避短,将合适的人安排到合适的岗位上。
过程依然磕磕绊绊。有时需要反复沟通才能对齐目标,有时需要替下属收拾烂摊子,有时也会因为进度滞后而焦虑。但关雎尔逼着自己耐心下来,学习倾听,学习授权,学习在信任和控制之间寻找平衡。
赵启平察觉到了她的压力,他没有过多干涉,只是在她偶尔抱怨时安静倾听,然后分享一些自己带项目的经验教训,或者简单地约她出去跑个步放松一下。
他的支持是无声而坚实的,如同他本人一样,让关雎尔感到安心。
渐渐地,关雎尔的小团队开始走上正轨。组员们逐渐理解了她的要求和风格,她也更清楚地掌握了每个人的节奏和能力边界。团队的效率提高了,氛围也变得更加融洽积极。
她甚至开始从培养他人中获得了一种新的成就感。看到下属在她的指导下一点点进步,提出有价值的想法,独立解决问题,那种欣慰感不亚于自己攻克一个技术难题。
一天下班后,她和小组成员一起加班赶一个演示原型。大家热烈讨论着,互相补充想法,虽然疲惫却干劲十足。最后关头,那位平时沉默的男研究员巧妙地解决了一个棘手的技术bug,确保了演示的顺利进行。
关雎尔看着团队协作的成果,看着组员们脸上洋溢的兴奋和自豪,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满足感。
她终于体会到,真正的成长,不仅仅是自己变得有多强大,更是能够点亮他人,带领一个集体朝着共同的目标前进。
回到欢乐颂,她难得地没有先回房间处理工作,而是加入了客厅里姐妹们的闲聊。
“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樊胜美笑着问。
“嗯,”关雎尔接过邱莹莹递来的橘子,掰了一瓣放进嘴里,“团队的小朋友今天立了大功,感觉……挺棒的。”
安迪从书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评价了一句:“有点样子了。”
关雎尔笑了。她知道,自己正在闯过又一个关键的成长关卡。从独立贡献者到团队领导者,这条路并不轻松,但她已经找到了门道,并且走得越来越稳。
实验室的灯光依旧常常亮到深夜,但关雎尔不再感到孤独。她的身后,有了一个渐渐成型、可以依靠的团队。她的前方,是一片更广阔、也更具挑战的天地。
她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