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关雎尔122

夜色深沉，关雎尔却毫无睡意。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略显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里。那条关于影视版权的留言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她反复看着那几句话，指尖冰凉，心跳却很快。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立刻回复对方。深吸一口气，她先将那条评论截图，然后分别发给了安迪和樊胜美，附上简短的求助信息。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找到了一点依靠，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几乎是立刻，她的手机就亮了起来。先是樊胜美快速回了条语音，背景音里还带着点嘈杂，似乎还在外面：“哎哟我的关关！这是大好事啊！千万别慌！姐明天，不，等我回去就帮你仔细研究研究！这种事儿可不能急着答应，得把门槛摸清楚！你先什么都别回，等姐消息！”

樊胜美的语气激动又带着保护欲，仿佛自家妹妹要被狼盯上似的。关雎尔听着，忍不住笑了笑，紧张感消散了不少。

紧接着，安迪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清晰，带着一种能稳定人心的力量：“雎尔，我看到信息了。初步判断，对方公司资质是真实的，在业内有一定名气，不是皮包公司。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但正如小樊说的，需要非常谨慎。”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键盘敲击声，安迪似乎在一边查资料一边说：“影视版权涉及金额较大，合同条款复杂，包括授权范围、年限、改编权限、付款方式、后续分红等等，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埋坑。你目前最需要的是一个专业的文学版权律师，或者至少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版权代理。”

关雎尔握着手机，认真听着，心里既感激又有些无措：“安迪姐，那……我该去哪里找这样的人？费用会不会很高？”

“律师费用通常可以谈，一般是从版权交易金额中按比例抽取。我先帮你问问圈内的朋友，推荐几个靠谱的人选。在你联系对方之前，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安迪顿了顿，语气放缓，“别担心，这是好事。你的才华得到了市场的认可，这是你应得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确保你的权益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

“谢谢安迪姐，真的太麻烦你了。”关雎尔的声音有些哽咽。

“22楼的朋友，不说这些。”安利干脆利落地说完，便挂了电话去联系人了。

这一夜，关雎尔辗转反侧。脑海里一会儿是巨额版权费到手后轻松买下2204的美梦，一会儿又是对复杂谈判的恐惧和可能被骗的担忧。希望和焦虑交织，让她难以入眠。

接下来的几天，22楼的2202成了一个小型的“战略指挥部”。樊胜美动用了她所有的八卦和人脉网络，打听那家影视公司的口碑、过往合作案例以及负责对接的编辑的风评。她甚至拐弯抹角地联系上了一个据说跟该公司合作过的作者，旁敲侧击地了解了一些谈判细节。

安迪则效率极高地为关雎尔联系了两位律师。一位是专攻知识产权领域的大律所合伙人，收费高昂但专业度极高；另一位则是一位相对独立但处理过不少类似案例的年轻律师，沟通更直接灵活。安迪将两人的联系方式和建议的初步沟通要点都发给了关雎尔，让她自己选择更倾向与谁合作。

关雎尔比较之后，选择了那位年轻的独立律师。她觉得对方更熟悉网文行业的生态，沟通起来可能障碍更少。在支付了一笔不算便宜的咨询费后，她和律师进行了一次长达两小时的电话会议。

律师仔细阅读了她小说的数据、合同范本（如果有的话），以及对方公司的初步意向。他给出了专业的建议：初步接洽时保持开放但谨慎的态度，重点了解对方的购买诚意、心理价位和大致项目规划（是做成电影、电视剧还是网剧？），在对方没有给出明确报价方案前，不要轻易透露自己的心理底线。同时，他强调必须明确授权年限和版权范围（是否包含游戏、动漫等衍生权利），这是最容易产生纠纷的地方。

有了专业人士的指导，关雎尔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她按照律师的建议，精心措辞，回复了那位编辑的留言，表达了感谢和初步的合作意向，并询问对方是否可以提供更具体的合作设想。

等待回复的过程同样煎熬。关雎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常心，继续写稿、上班、关注房价。她甚至又去中介那里看了看，业务员小张见到她很热情：“关小姐，您可真是有眼光又执着！不过2204那边确实没动静。倒是最近小区里同户型的成交价又悄悄涨了一点，业主们心态都高着呢。”

这话让关雎尔刚放松一点的心情又紧绷起来。时间不等人，房价更不等人。

几天后，影视公司那边回复了。对方表现出了相当的诚意，希望能进行一次线上的视频会议，详细沟通合作事宜。对方还透露，他们看中的正是小说里细腻真实的都市青年奋斗和情感描绘，计划改编成一部中等成本的都市情感网剧，如果合作顺利，希望能尽快推进。

视频会议安排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关雎尔特意向安迪借用了2201的书房作为背景，那里看起来更专业严谨。她穿上了平时上班才会穿的衬衫，提前调试好设备，紧张地坐在电脑前。樊胜美和邱莹莹则在2202等着，美其名曰“后方支援”，实际上比关雎尔还激动。

会议开始了。对方来了三个人：版权编辑、一位项目策划负责人，还有一位法务。关雎尔这边，只有她自己，但她的电脑旁边放着律师提前帮她准备好的问题清单和注意事项。

会谈起初有些拘谨，但对方显然做足了功课，对她的作品理解很深，提出的改编方向也让她觉得受到了尊重。关雎尔逐渐放松下来，按照律师的指导，有条不紊地提出自己的疑问。

当对方委婉地问及她的心理价位时，关雎尔按照准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不知贵公司基于什么样的项目预算，对于这类作品的版权费用有一个怎样的区间范围呢？”

对方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位策划负责人笑了笑，报出了一个数字。

尽管关雎尔事先做过心理建设，也被律师科普过市场行情，但当那个数字清晰地通过耳机传过来时，她的心跳还是漏跳了好几拍。那笔钱，几乎相当于她过去所有稿费收入总和的数倍，足够支付欢乐颂一套四居室相当可观的首付，甚至更多！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放在桌下的手已经微微出汗。她深吸一口气，按照律师的嘱咐，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惊喜，只是点点头表示听到了，然后继续追问付款方式和授权年限等细节。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结束后，关雎尔几乎是虚脱般地靠在椅背上。对方表示会尽快准备一份初步的合作意向书发过来供她参考。

关上电脑，她冲出书房，跑到2202。樊胜美和邱莹莹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他们出多少钱？”邱莹莹迫不及待地问。

关雎尔看着两位姐妹，张了张嘴，那个数字在嘴边滚了滚，却有点说不出口。她缓缓伸出几根手指。

邱莹莹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差点叫出来。樊胜美也愣住了，随即脸上绽开巨大的笑容，用力拍了一下关雎尔的肩膀：“行啊！关关！你这简直是一步登天了啊！这下别说2204，就是内环的房子也敢想想了！”

巨大的喜悦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关雎尔淹没。她笑着，眼睛却有点酸。但很快，安迪的告诫和律师的提醒又在脑海里响起。意向只是意向，合同没有签，钱没有到账，一切就都还存在变数。

“还没定呢，只是初步报价。”关雎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面还有合同条款要细抠，律师说那里面的门道更多。”

“对对对，关键时刻更不能掉以轻心！”樊胜美立刻附和，“得让律师把好关！”

当天晚上，关雎尔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意向书草案。她立刻转发给了律师。律师很快回复，指出了其中几处不太合理的条款，比如授权年限过长、衍生权利归属模糊等，并给出了修改建议。

关雎尔看着律师回复的密密麻麻的标注和说明，刚刚升腾起的兴奋感又被压了下去。前路依然漫长，谈判才刚刚开始。她看着窗外欢乐颂小区的点点灯火，尤其是不远处那栋楼的2204窗口，一片漆黑。

那套梦想中的房子，似乎因为这笔突如其来的巨款而变得触手可及，但又因为商业谈判的复杂和法律条款的冰冷，依然隔着一层看不透的玻璃。她知道自己不能急，必须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她重新坐回电脑前，开始逐字逐句地研究律师的回复，准备明天和对方进行下一轮的沟通。键盘再次敲响，这次敲下的，不再仅仅是梦想的文字，更是通往现实家园的基石，每一块都需要精心打磨，牢固可靠。夜色中的欢乐颂，安静依旧，但2202窗口透出的光，却比以往更加坚定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