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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片“陌誓”

誓与劫

归夜

京市的夜从不是沉寂的。霓虹灯在楼宇间织成流动的光河,车流碾过柏油路的嗡鸣里,夹杂着小吃街特有的喧嚣——铁板鱿鱼在铁板上蜷曲,滋啦声裹着焦香飘出半条街;米糕的香气蔓延开来,摊主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吆喝:“刚出锅的米糕,热乎甜糯,十块钱一斤!”

大大小小的人群挤在摊位前,年轻情侣踮着脚抢最后一份爆肚,放学的学生围在奶茶店柜台前叽叽喳喳,就连推着婴儿车的老人,也会在卖糖葫芦的摊位前驻足片刻。这烟火气浓得化不开,像一层暖融融的纱,裹住了整条街的热闹。

将闻声站在街道对面的人行道上,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河,静静望着那片喧嚣。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异常平静的眼——平静得与这鲜活的夜色格格不入。他还没缓过神来,指尖甚至还残留着另一个世界的冰冷,可脚下的地砖却是温热的,鼻腔里满是食物的香气,不是腐臭与血腥。

他就这么回来了。没有惊天动地的仪式,没有撕心裂肺的告别,简单得像一场午睡醒来,可那场“梦”,却实实在在地耗去了他三十年的光阴。

三十年前,他还是个为哥哥出门送文件的少年,只因为一只突然伸来的手,指尖触到他手腕的瞬间,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世界已经变了——那是个与京市同源的衍生世界,却只剩断壁残垣,柏油路裂成蛛网,高楼倾颓如墓碑,每一寸土地上都堆着尸骸,暗红的血渍渗进砖石缝里,风一吹,满是铁锈味的腥气。

奇怪的是,那里的“人”并不攻击他。那些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人”,见了他竟齐齐跪下,枯瘦的手抓着地上的碎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朝拜,奉他为唯一的主。可那样惊悚的场景,足以让普通人的精神值(s值)瞬间跌破底线,他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觉得那片死寂里,藏着某种与自己相连的东西。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世界每隔三年,就会有三千个像他一样的“闯入者”被拉进来。这些人被随机分进三百个分割空间,每个空间的人数不等,多则几十,少则两三个。他们要在满是怪物的空间里挣扎,要面对同类的背叛与掠夺,每次能活着离开的,从来不足三人。更多人要么死在怪物爪下,要么被困在空间裂隙里,连尸骨都找不到;还有一千人会被“留下”,成为那个世界的“原住民”,永远失去回去的可能。

而某些人的死亡,需要他亲自执笔。他坐在由骸骨堆成的高台上,手里握着用骨刺制成的笔,在兽皮卷上写下一个个名字——被写下名字的人,无论躲在哪个空间,都会在瞬间化为飞灰。起初他抗拒,可看着身边唯一的“亲信”被闯入者背叛杀死,看着那些奉他为主的“人”在怪物潮里护着他死去,他渐渐习惯了。直到最后,所有“人”都称他为“丰臣”,用最虔诚的姿态,将他的名字刻在每一块残存的墙壁上。

前兆127年(那个世界的纪年),他终于找到了回去的办法——最强大的三十位手下,每人取一滴心头血,融入他体内,便能强行拉开世界通道。可那三十位手下却齐齐跪下,枯槁的脸上满是哀求:“主上,您体内的‘源’还未激发,此时回去,便是自断前路!”他不懂什么是“源”,也不想懂。他只记得,每次看到闯入者们为了回家互相残杀,看到母亲模样的女人抱着死去的孩子哭到断气,看到人性在绝境里一点点毁灭,他就只想逃离那个地狱。

最终,他还是喝了那三十滴心血。通道开启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嘶吼,却没有回头。再睁眼,便是京市这热热闹闹的夜。

回忆像潮水般退去,将闻声深吸一口气,迈步穿过斑马线。脚下的每一步都踩得扎实,不再是那个世界里松软的尸土。他走过卖爆肚的摊位,摊主热情地问他要不要来一份,他摇了摇头,嘴角却难得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

直到推开那扇熟悉的单元楼门,闻到楼道里邻居家飘来的饭菜香,他才真正松了口气。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玄关的灯自动亮起,鞋柜上还摆着他出门前脱下的拖鞋,鞋边放着哥哥早上没喝完的牛奶盒。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熟悉得让他鼻尖发酸。

“叮——”手机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哥哥的消息:“小声,到家了吗?到家了就快点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将闻声愣了愣,才想起自己是出门给哥哥送文件的。下午哥哥在公司加班,让他把落在家里的合同送过去,可他走到半路,就被那只手拽进了另一个世界。三十年来,他无数次回想那只手的模样,却始终记不清,也再没在那个世界里见过相似的人。

他晃了晃脑袋,把那些纷乱的念头压下去。回来都回来了,想那些干什么?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条消息:“哥哥,我到家了,你也早点睡,别睡太晚。”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他脱了外套,没去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霓虹,走到卧室床边躺下。床垫很软,盖在身上的被子带着阳光的味道,和那个世界里到处弥漫着阴暗潮湿的地方完全不同。

回忆起自己在那处的床铺,虽说也是那么的柔软,可处境却完全不同。

意识渐渐沉入深处,就在他快要睡着时,一道淡得几乎透明的虚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边。虚影穿着他记忆里哥哥常穿的灰色卫衣,抬手轻轻拂过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我的弟弟,晚安了。”

虚影停留了片刻,便渐渐消散在夜色里。卧室里只剩下将闻声平稳的呼吸,和窗外依旧热闹的京市夜景,交织成一片安稳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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