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转宫闱

御书房的檀香袅袅升起，尔泰跪在金丝地毯上，铠甲未卸，仍带着战场硝烟的气息。他抬头望向龙案后的乾隆，声音沉稳却隐含颤抖：“臣尔泰，恳请皇上解除与小燕子的婚约。”

乾隆手中的朱笔一顿，墨汁在奏折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眯眼打量这个刚立下战功的青年，眉间掠过一丝疑虑：“尔泰，你与小燕子的婚约是朕亲赐，她虽性子跳脱，却也是朕疼爱的女儿。此举……有何缘由？”

尔泰深吸一口气，指尖攥紧袖口，仿佛要将那战场的血腥与此刻的煎熬一同揉碎：“回皇上，臣在塞外征战时，曾险些命丧敌军箭下。生死之际，臣心中牵挂之人……却是晴儿格格。”他喉结滚动，声音渐低，“臣深知此举有负小燕子，但强扭之缘终非良配，恳请皇上成全。”

窗外蝉鸣骤歇，连风都凝滞了片刻。乾隆尚未回应，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燕子赤着脚闯了进来，发髻松散，眼眶通红：“尔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说好要一起放风筝、看星星的，你怎么能……”她猛地停住，瞥见角落里的晴儿，后者正垂眸立着，素白衣袖下的手微微发抖。

晴儿此刻的心如乱麻。她早知尔泰在边疆时常寄来书信，字句间藏着关切，却从未想过他会当众剖白心意。此刻被小燕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慌忙跪下：“皇上，尔泰将军此言或许另有隐情，晴儿断不敢夺人所爱……”

“晴儿！”尔泰打断她，声音陡然急切，“你可知我每夜望月，想的都是你在宫中安危？战场箭雨落下时，我最后悔的便是未能向你坦言真心。”他转向乾隆，额角磕地，“臣愿以战功抵罪，只求皇上开恩！”

小燕子呆立原地，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她原以为尔泰是那个永远会笑着接住她胡闹的人，此刻却看见他眼中灼热的执念——那分明不是对着她的。她忽而冷笑，眼底泛起倔强：“好，尔泰，你既求了这恩典，我便成全你。但你要记住……”她指尖指向晴儿，“若日后你对晴儿有半分辜负，我小燕子便是拼了这性命，也要讨个公道！”

乾隆沉吟良久，龙袍袖口拂过案上未干的墨迹：“此事关乎三位，朕需斟酌。尔泰，你先回府歇息，待朕与皇后商议后再定夺。”他目光扫过三人，尤其落在晴儿低垂的眉眼上——那女子隐忍的姿态，倒叫他想起年轻时的某个故人。

尔泰叩首退下，小燕子愤然离去，晴儿仍跪在原地，掌心已被自己掐出月牙状的淤痕。御书房门合上时，乾隆轻叹：“晴儿，你可知朕为何迟迟未应尔泰所求？”

晴儿摇头，声音如蚊蝇：“臣女愚钝。”

“朕在等，”乾隆指尖摩挲玉玺，“等你看清自己的心，究竟是被情势所迫，还是……真愿踏入这漩涡。”

暮色渐沉，宫檐下的铜铃随风轻晃，晴儿望着尔泰离去的方向，喉间哽着一句未出口的“怕”。而暗处，一抹黑影正将这场对话尽数记下，悄然送往太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