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河水包裹着云奕，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气血翻腾，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腥咸的河水涌入鼻腔，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他强忍着不适，奋力划动双臂，挣扎着浮出水面。
“咳！咳咳咳！”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稍微驱散了那溺水般的窒息感。他抹去脸上的水渍，急促地喘息着，第一时间环顾四周。
一片极致的黑暗。
唯有耳边哗啦啦的水流声，证明着这条地下暗河的存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潮湿气息和某种矿物质特有的锈蚀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亘古般的死寂。
“呜…”身旁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呜，银色的小脑袋冒出水面，苍夜使劲甩动着身体，溅起一片水花，那双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的银眸里写满了惊魂未定和强烈的不满，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这该死的、湿漉漉的遭遇。
确认苍夜无事，云奕稍微松了口气。他运转元力，驱散一些寒意，同时极力睁大眼睛，试图适应这片黑暗。
过了好一会儿，凭借修士远超常人的目力以及远处一些岩壁上零星分布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他才勉强看清了周遭的轮廓。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顶高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到顶。他们坠入的这条暗河水流湍急，宽度约莫数丈，蜿蜒曲折，通向未知的黑暗深处。河岸两侧是粗糙冰冷的岩石，更远处则是嶙峋的怪石和深邃的洞穴通道，如同巨兽张开的黑洞洞的口。
暂时安全了。
至少，摆脱了那些铺天盖地的虫族追兵。
云奕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奋力向着最近的一处岩石河岸游去。冰冷的河水不断带走他的体温，元力的消耗也让他感到一阵阵虚脱。
终于，他的手扒住了湿滑的岩石边缘，用力一撑，狼狈地爬上了岸。他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着矿物质味道的空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苍夜也跟着爬了上来，它抖擞着身体，试图甩干皮毛上的水，但收效甚微。它凑到云奕身边，用鼻子蹭了蹭他，发出轻微的呜咽声，似乎在询问他的状况。
“没事…还死不了。”云奕喘息着回答，伸手摸了摸它湿漉漉的脑袋，“这次多亏了你…”
若不是苍夜那瞬间的威压干扰，他们未必能全身而退。想到那惊险的一幕，云奕仍心有余悸。
休息了片刻，感觉恢复了一些气力，云奕挣扎着坐起身。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里的状况。这条暗河通向哪里？是否有出口？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否还在冥瞳的势力范围内？
他必须尽快探查一下周围环境。
他从行囊里取出用油布包裹的火折子，幸好包裹得严实，还能用。微弱的光芒亮起，虽然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但总算驱散了一些令人心悸的黑暗，带来了些许安全感。
他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准备先沿着河岸探查一段距离。
然而，他的目光刚刚扫过左侧不远处的泥沙河岸，整个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猛地僵在了原地！
火光的摇曳下，那片相对平整的泥沙地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痕迹！
不是虫族那多节肢的、令人厌恶的爪印，也不是寻常地下生物可能留下的足迹。
那痕迹…分明是 footprints！
人类的脚印！
脚印看起来并不大，略显模糊，但能分辨出是某种靴子留下的印记，朝向暗河下游的方向。
云奕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屏住呼吸，立刻蹲下身，仔细查看。
脚印留下的时间似乎并不久！虽然被水汽浸润边缘有些模糊，但绝非是古老遗留，最多不会超过一两日！
有人！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来到了这条深藏地下的暗河之中？！
是谁？
是敌是友？
是同样被虫族追杀、意外坠入此地的逃亡者？还是…冥瞳的人？甚至，是这地下世界原本的居民？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入云奕的脑海，让他刚刚稍微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他猛地抬头，警惕地望向黑暗中脚印延伸的方向，火折子的光芒在黑暗中跳跃，却照不透那无尽的幽深。
手中的火折子发出噼啪的轻微声响，在这死寂的地下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晰。
苍夜也察觉到了云奕的紧张和地上的异常，它低下头，鼻翼翕动，仔细嗅着那几个脚印，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声。它的银眸在微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紧紧盯着下游的黑暗。
未知的地下环境，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暗河，以及…可能潜伏在前方的、身份不明的“先访者”。
刚刚脱离险境的他们，似乎又陷入了另一种更加捉摸不定的危机之中。
云奕缓缓站起身，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熄灭了火折子，重新陷入黑暗，只低声对苍夜说了一句：
“小心，我们可能不是这里唯一的存在。”
黑暗之中，暗河奔流，仿佛亘古如此。而那串通向未知的脚印，却预示着，这里的死寂，即将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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