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卷着残雪，打在雁门关斑驳的城墙上，发出“啪啪”的轻响。斩疆尘披着厚重的狐裘立在关楼前，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那面被风撕扯得破旧不堪的“镇国”旗上，嘴角勾起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将军，西域那边有消息了。”副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急促。
斩疆尘转过身，眉梢微挑，伸手接过密信时，指尖触到冰冷的火漆，隐约听见自己的指节因寒意发出轻微的一声“咔”。副将神色凝重地补充道，“陛下派去的使者被扣留了，西域诸国放话要河西三郡才肯恢复茶马贸易。”斩疆尘没接话，只是用牙齿利落地咬开火漆封口，展开信纸。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西域诸国背后有人指点，疑似与前朝余孽有关。朕已令河西守军戒备，你在北境稳住蛮族即可，不必分心。”
他微微眯起眼，呼吸间吐出一团白雾，“前朝余孽？”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冷意。十年前的启元帝剿灭前朝宗室时，确实有漏网之鱼，但至今无人知晓其下落。他正思索间，忽然注意到密信夹层里藏着一张更小的纸条。用指甲挑出来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查茶。”
“茶？”斩疆尘低声念了一遍，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随手把纸条丢进烛火里，看着火焰舔舐纸张，逐渐化为灰烬，“传我将令，让人查北境与西域往来的茶商，特别是近半年新增的商号。”副将领命而去，脚步声渐远。
接下来几日，探查结果陆续送至案前。一名茶商的名字引起了斩疆尘的注意——“漠北春”。最近半年，这家商号行事诡秘，不仅与镇国公旧部频繁接触，其贩卖的所有茶叶竟都来自江南苏家。“苏家……”斩疆尘捏着名单，舌尖抵住齿缝，发出一声极轻的“啧”。
记忆中浮现那个年轻人的身影，西直门一别后，他曾邀自己游湖，席间漫不经心地提起西域玉石生意。如今想来，这或许正是苏家长子埋下的伏笔。“将军，要不要直接拿下‘漠北春’？”副将凑上前问道。斩疆尘却摆摆手，语气平静却笃定，“不必，让他们继续去西域。另外，给苏家送封信，就说北境茶荒，想购一批新茶试试。”
七日后，苏家回信如期而至，信写得滴水不漏，说是愿意无偿捐赠新茶，只可惜江南连绵阴雨，茶叶受潮需延迟几日送达。“延迟几日？”斩疆尘冷笑一声，信纸被随手甩在桌上，“看来他们是想等西域的消息。”
他踱步到窗边，手指敲击窗框，节奏缓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传信给皇城，说北境查获一批走私茶叶，疑似与西域勾结，请求彻查江南茶商。”他并未点名苏家，给沈辞安留下足够的操作空间。三日后，皇城回信送达，随信附上的还有一枚江南盐铁司令牌。
斩疆尘摩挲着令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立刻下令停止北境与江南的茶叶贸易，理由简单明了——受潮茶叶易生霉毒。此令一出，江南茶商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涌向苏府讨说法。苏家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西域盟约。
与此同时，西域诸国久等不到茶叶，又听闻北境断了贸易，联盟内部开始出现裂痕。斩疆尘收到密报，西域盟主竟是前朝三皇子！十年前宫变中被认为死去的人，如今却隐于幕后操纵全局。
他伫立在地图前，手指划过西域，语气淡漠，“难怪行事如此狠辣。”就在此时，斥候慌张跑来，“将军！蛮族又开始异动了！他们联合几个小部落，看样子打算趁机南下！”斩疆尘皱了皱眉，随即挥手下令，“让守军佯败退至第二防线，亲卫营准备火药，待蛮族进入峡谷再动手。”
三日后，蛮族大军浩浩荡荡闯入峡谷。就在他们放松警惕之时，两侧山崖陡然巨石滚落，阻断了前后退路。紧接着火箭齐发，点燃地上的火油。“轰——”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而起，映红半边天空。蛮族士兵在火海中惨叫哀嚎，彼此踩踏，死伤惨重。
斩疆尘站在崖上俯瞰这一切，面无表情。他知道，这场胜利不过是短暂的喘息，只要前朝三皇子仍在，硝烟就不会真正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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