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还是第二次和宝亲王的女眷们见面呢。”果亲王福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转向琅嬅,笑着回忆道,“记得第一次,还是两年前十月里你们入府的时候,那时瞧着你,就透着一股沉稳端庄的气度。”
琅嬅闻言,脸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连忙起身屈膝福身,声音温和有礼:“多谢果亲王福晋谬赞,琅嬅愧不敢当。”
“可不是嘛。”若璃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对晚辈的认可,“琅嬅这两年在府里行事稳妥,今年一月中旬又顺顺当当生下了永琏。我正打算着,等她身子彻底养好了,过一个月便让她来万方安和跟着我学宫务,也好早做些准备。”这话既是闲聊,也藏着给宗亲递话的意思,算是提前让他们做个准备
果亲王福晋脸上笑意未减,眼神却多了几分长辈的审视与温和提点,看向琅嬅打趣道:“这么说,你额娘可总算能松快些了。”
轻飘飘一句话,却藏着深意——这份执掌宫务的担子分量极重,可不是单靠“端庄稳妥”就能接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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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嬅只当是寻常打趣,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再次躬身应道:“能跟着额娘学东西是我的福气,琅嬅定会用心好好学,不辜负额娘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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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与沈眉庄默契地端起茶盏,借着饮茶的动作掩去眼底的无奈
二人暗自轻叹——果亲王福晋话里的提点如此明显,琅嬅却只听出了表面的赞许,半点没领会到那份“担子沉重”的深意,往后的路,怕是没那么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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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兰一手轻轻护着微隆的小腹,指尖无意识地在衣料上摩挲。她悄悄抬眼瞥了眼应答得体的琅嬅,心底泛起一丝困惑:
两年前刚入府时,福晋虽端庄也透着几分机敏,怎么如今反倒听不出人话里的暗意了?是真的迟钝了,还是这份“执掌宫务”的诱惑太大,让她心甘情愿忽略那些隐忧,一门心思要接下这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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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见端坐在椅上,纤长的手指轻轻拢着裙摆的卷草纹。她抬眸望向琅嬅,清澈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莫名的担忧:果亲王福晋的提点那样明显,这位嫡福晋却全然未觉
若真让她接了宫务,以她此刻显露的心思与格局,将来怕是要出乱子。到那时,不会要娘娘再出面收拾这烂摊子吧?
晰月咬了咬唇,心里早蹦出句直白的话来:可不就是因为是重担,额娘才急着找人接手,好松快些嘛!可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眼角余光瞥见意欢端着茶盏垂眸不语,青樱也只是捻着帕子沉默,想着自己不过是个格格,两位侧福晋都没吭声,自己更不该多嘴,便乖乖抿了口海棠花饮,把话头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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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香见身边的玉妍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温润的羊脂玉镯,心里已转开了念头
她和香见这两年在杏花春馆住着,虽说只是管着各自院子里的琐事,可里头的门道着实不少
别看她们院子人不多,除了各自的贴身侍女,还有洒扫庭院的婆子、打理小厨房的两个厨子,外加几个跑腿传话的小太监,拢共也有十几口人要安置
每月圆明园总管太监福生公公那边派人送来杏花春馆的份例——从米面粮油到绸缎布料,再到笔墨纸砚这些零碎物件,她都得和香见一人执账、一人清点,一笔一笔核对清楚,半点错漏都不能有
更别提底下每个人的月钱份例,逢年过节的额外赏钱,都得她俩细细盘算着分派
就这半个杏花春馆的琐事,偶尔都能让她觉得头昏脑胀
她暗自思忖:自己管这点事都觉累,更别说后宫那千头万绪的摊子——上要应付宗室各府的往来礼节,下要打理三千宫人的吃穿用度,单是逢年过节备礼,要顾及每个人的身份、喜好,还要拿捏好分寸轻重,光想想那场面,脑子都要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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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妍想着想着,指尖猛地一顿,下意识抬眼看向端坐椅上、笑意温和的琅嬅,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庆幸。幸好,真是万幸——圆明园的一应事务不归宫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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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妍悄悄侧过身,凑到香见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真切的庆幸:“幸好圆明园的总管太监是福生公公,园子里的大小事务也不归后宫宫务管,不然……”后面的话她没明说,只轻轻摇了摇头
香见闻言,浅淡的笑意漫上唇角,朝着玉妍轻轻颔首,眼底也闪过一丝认同——若园务真归了这位嫡福晋打理,怕是难得有如今的清净
若璃端着玫瑰清露的茶盏,指尖轻轻划过杯沿,将琅嬅那副全然未领会深意的模样看在眼里。她心里明镜似的,她终究少了些通透,没听出果亲王福晋话里的提点
但急也无用,宫务本就是细水长流的学问,只能慢慢教、慢慢磨,日子久了,总能悟出些门道来
果亲王福晋望着琅嬅温顺应下的模样,脸上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暗自思忖:宗室里的王爷们可不是都好相与的,尤其是那敦亲王,性子比自己还要直率几分,向来眼里容不得半分虚浮
只盼着琅嬅往后真能沉下心学,莫要辜负了娘娘这般费心费力的提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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