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夜幕降临后,便显现出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景象。妖市的灯笼次第亮起,琉璃光泽在月光下流转,但对于绝大多数长安居民而言,那只是黑暗中模糊的光晕,是“子夜前必须归家”古老传说背后模糊的恐惧。
李琉璃站在玄鉴司的阁楼上,望着这座沉睡与苏醒并存的城市。身为玄鉴司最年轻的记录官,她负责编纂《妖异志》,记录长安城内发生的、常人无法理解的异常事件。一头乌黑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额前,衬托着她那双过于敏锐的眼睛——这是她能窥见“另一个长安”的证明。
“琉璃,梅大人召见。”同僚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李琉璃迅速整理好方才记录的卷宗,脚步轻快地走下木质楼梯。作为与梅逐雨同期进入玄鉴司的官员,她深知这位表面清冷的主事实际上背负着秘密——他是常羲宫的天师,肩负斩妖除魔的使命,但这个身份即便在玄鉴司内也鲜有人知。
梅逐雨的办公间简朴得惊人。此刻他正低头查看最新发生的“蝠妖案”卷宗,眉头微蹙。
“大人。”琉璃轻声问候,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桌上摆放的三副碗筷——这是梅逐雨一个奇怪的习惯,无人知晓缘由。
梅逐雨抬头,眼神冷静:“琉璃,我需要你去查一下近期的金饰盗窃案。表面是普通案件,但多名失主声称见到黑影掠过。”
“疑似妖物作祟?”琉璃敏锐地联想到。
梅逐雨略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可能性很大。但你只需记录情报,切勿单独行动。有任何发现,立即向我汇报。”他并未点明自己常羲宫天师的身份,也认为李琉璃仅是位敏锐的文官。
琉璃领命退出,却没有注意到梅逐雨凝视她背影时那复杂的神情。他轻声自语:“十八年了……那场天火的真相,或许就藏在这些案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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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豫国公府内,清和县主武祯正对镜梳妆。铜镜中映出一张明媚动人的脸庞,眼角微挑,带着几分猫般的狡黠。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玉梳,听着侍女汇报长安城的趣闻。
“县主,皇后娘娘又派人送来了一批公子画像……”侍女小茹小心翼翼地说。
武祯轻笑一声,眼波流转:“放着吧,改日我慢慢欣赏。”她站起身,红衣如火焰般拂过地面武祯看似随意地询问:“近来可有听说什么盗抢案子?尤其是丢了金银首饰的?”
一位侍女接话:“倒真听说了一桩奇事,西市有几个首饰摊主说遇到鬼影了,值钱的金银物件不见了,却留下了铜钱……”
武祯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作为白天的清和县主与夜晚的妖市猫公,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双面人生。十八年前那场天火让她重伤濒死,与黑猫达成契约,获得了半妖之躯,也成为妖市的守护者。这些,她从未对身边侍奉的普通人言说。
“准备马车,”武祯忽然道,“我去瞧瞧那位新来的玄鉴司主事。”
侍女惊讶:“县主为何突然对梅大人感兴趣?”
武祯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因为他与旁人不同。而且……”她顿了顿,眼神深邃,“我感觉到,他身上有些有趣的气息。”此时的武祯,只觉此人气度不凡,或许能为她调查近日妖物异动提供些官面上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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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琉璃穿梭在长安西市的人群中,凭借与妖物共感的天赋,她很快锁定了一处售卖首饰的摊位——那里残留着淡淡的妖气。
摊主是位神情惶恐的中年男子。琉璃出示玄鉴司令牌后,他立刻道出了遇到的怪事:每到深夜,就有一道黑影掠过他的摊位,带走一些金饰,却留下等值的铜钱。
“它速度极快,只留下一阵风声和…一对发光的红眼。”摊主颤抖着说。
琉璃仔细记录下这些信息,忽然感觉到一股特殊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猛地回头,捕捉到一个迅速隐入人群的身影——身着常羲宫特有的青白色道袍。
是梅大人在暗中保护她?琉璃微微皱眉,感觉那人身形与梅大人略有不同。她并未深想,只继续调查。
调查持续至日暮,琉璃带着满腹疑问返回玄鉴司。行至人烟稀少的巷口时,忽然一阵风掠过,一道黑影直扑她发间的金簪!
琉璃反应极快,侧身躲过袭击,同时从袖中抽出一把特制的匕首——这是她特意打造的武器,刻有能伤及妖物的符咒。
黑影落地,显出一只体型异常巨大的蝙蝠,双眼赤红,獠牙外露。它再次扑来,速度快得超乎寻常。
就在琉璃准备迎击时,一道符咒从天而降,精准地击中蝙蝠妖。青光闪过,妖物惨叫一声,跌落在地挣扎。
琉璃抬头,看见梅逐雨站在巷口的围墙上,道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他轻跃而下,检查着暂时被制服的蝠妖。
“这是子蝠,并非本体。”梅逐雨凝重的说,“它的行动被更强大的妖物操控着。”他并未透露自己追踪此妖多时,更未表明常羲宫身份,只以玄鉴司主事的口吻说道。
几乎同时,一道红影轻盈地从一旁屋檐落下——正是长安城闻名的清和县主武祯。她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梅大人好身手!不过……”她目光转向琉璃,带着几分探究,“这位姑娘似乎也不简单,刚才那架势,可不是普通文官应有的反应。”武祯此刻的出现,源于她也在追踪蝠妖的线索,恰巧路过此地。她并未认出梅逐雨的天师身份,只当是玄鉴司官员有些对付妖异的特殊手段。
琉璃心中一惊,面上却保持镇定:“下官只是学过一些防身之术。”
武祯走近几步,忽然伸手轻触琉璃脸上的浅痕——那是刚才被蝠妖利爪划伤的。她的指尖带着奇特的温度,伤口竟迅速愈合了。
“美人如玉,不该有瑕疵。”武祯笑得明媚,却突然神色微凝。她感受到琉璃血液中不同寻常的气息——那并非纯粹的人类,也非妖族,而是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特殊体质。
梅逐雨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神复杂地看了琉璃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三人各怀心思:梅逐雨思考着蝠妖背后的操控者及李琉璃的特殊;武祯对李琉璃产生了浓厚兴趣,并觉得梅逐雨此人或许比想象中更有用;李琉璃则暗自警惕,意识到自己可能引起了两位重要人物的注意,而他们似乎都藏着秘密。
夜空之中,一轮明月高悬,仿佛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这座昼夜双生的城市,以及其中即将被卷入漩涡的人们。他们此时都不知道,这次偶然的相遇,将彻底改变他们各自的命运。而长安城夜幕下,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