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酒12

不知是秦管理的故意为之，还是上一次的样本提取实在耗了太多的体力，

肉体上的伤已经恢复，但是身体却十分虚弱，没有营养剂的供给，迫不得已之下，屠苏酒朝着水面上漂浮着的已经发臭的鱼伸出了手，

机械性的送入口中，几乎没有咀嚼，鱼肉像是化掉的布丁，带着浓烈的腥臭滑进胃里，比刚出生时包裹着自己的羊水还要臭

但它仿佛失去了味觉般，一口一口的将烂鱼吃掉

因为它必须要吃，它需要能量活着，它还没有见到秦浮，他说过会等它的…

它静静的漂浮在鱼缸中，看着烂肉渣被过滤器吸走，看着另外一条烂鱼在水面上起起伏伏，黑洞洞的眼眶仿佛漆黑的深渊，注视着慢慢沉到底部的少年

等过滤器将所有污秽吸走，等再次将胃部翻涌上来的东西重新咽下，休息室的门口总算有了动静

‘秦浮’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缓步走到鱼缸前，隔着玻璃与沉底的少年对视

“你应该知道，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刻意拖长语调，戏谑的看着鱼缸内那人的表情变化，但他只从那灰色的眼睛中看到了平静到接近空洞的瞳孔，如同死鱼般的浑浊眼睛呆滞的看着他

“……”

对于屠苏酒的沉默，‘秦浮’像是根本不在意，继续说道

“想活命吗？”

原本空洞的眼神仿佛如烛火被风吹动般晃了一下，缓慢的眨了一下眼，视线终于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你要我做什么？”

由于虚弱声音有些小，再加上隔着水与玻璃还有过滤器运转的噪音掩盖，声音模糊不清，但站在鱼缸前的人还是听清楚了

‘秦浮’像是对它的识趣十分满意，嘴角都上扬了几分

“乖，只要你乖，在我对你失去兴趣前，你会活着”

「又是乖吗…」

屠苏酒没有立刻答应，扭回了头，转动眼球看向水面上漂浮着的死鱼

那条鱼通体灰色，平平无奇，由于长时间泡在水里未被处理，鱼皮已经有些泛白，几片鳞片脱落，被过滤器吸走

但屠苏酒知道，这是由融入了自己基因的鱼卵孵化而出的鱼，死前鳞片的颜色形状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刚刚吃的尸体算是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才诞生没多久，

那些实验员们将它切下的肉抽出的血融入进了各种生物基因之中，

有无数带有自己基因的生命诞生于这个实验基地中，同时也有无数的生命在痛苦中消逝

也许是秦管理的恶趣味，他总喜欢把失败的实验体拿去投喂给屠苏酒，

第一次时它并不知情，当时已经被关在鱼缸之中数天，没有营养液也没有食物，在即将昏迷时看着丢进鱼缸的死鱼，想也不想就狼吞虎咽的吞进腹中

而在一旁的秦管理却露出残忍的笑，告诉了它真相——那是含有它基因的产物

屠苏酒原本还在庆幸空虚的胃部终于得到了充实，听闻此言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但为了不被活活饿死，喉结艰难的蠕动，将翻涌上来的东西重新咽下，不知是生理泪水还是悲伤的泪水，黑色的液体散开，染黑了鱼缸中的一小片水域

秦管理像是很喜欢这样的游戏，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而之后又变本加厉

发霉的鱼干，腐烂的鱼尸，甚至还有一整碗的新鲜程度不同的鱼籽，看着里面还在蠕动的蛆，屠苏酒拒绝了进食

它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秦浮’拿起勺子，挖了一勺碗里黏糊糊的东西，然后送进了他自己口中

在屠苏酒震惊的目光中掐着它的脸，嘴对嘴将那些恶心的东西渡了过去

那温热的舌头突然变长，卷着那些浆糊直直的滑入了它的胃里

它双目瞪大，瞳孔扩散，被巨大的冲击刺激的大脑一片空白

下意识的咬了下去，细小尖锐的牙齿咬断了那根长舌，还没等把舌头抽出来那舌头就仿佛有意识一般直接划过食道钻进了胃里，还在蠕动着搅动胃里的东西

胃部严重痉挛却吐不出任何东西，舌头盘踞在胃里，像是找到了个舒适的窝，慢慢没了动静

它已经忘记它是怎么把那碗黏糊糊的东西吃下去的了，它只记得那舌头排泄出来的时候还在动…

思绪回笼，屠苏酒看着面前笑得一脸温和的‘秦浮’，不知道他又想出了什么折磨自己的法子，它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

但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见到秦浮…

屠苏酒闭上眼，轻声开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