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南瓜粥的香气漫开时，好几双眼睛从外面偷偷瞟过来。薛念把保温桶放在桌角，指尖刚碰到盖子，又触电似的收了回来。
谢子恒就站在旁边，背着手贴墙根站着，像个被罚站的学生。他的灰色冲锋衣沾了点风带来的尘土，额前碎发还带着被吹乱的弧度，却没像往常那样随手拨开。
薛念你……
薛念刚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惊了一下——原来紧绷了这么久，喉咙是哑的。
谢子恒立刻往前凑了半步：
谢子恒我去给你倒杯水？
薛念不用。
她摇摇头，低头去拧保温桶的盖子。金属扣“咔哒”一声弹开，热气裹着甜香涌出来，在她眼前氤氲成一片白雾。
碗是配套的白瓷碗，边缘描着圈浅蓝的花纹。薛念舀起一勺粥，南瓜的绵甜混着糯米的软糯，温度刚好落在舌尖，暖得人眼眶发涩。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可不知怎么，一勺接一勺地停不下来。
谢子恒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言语，也没有催促。当她碗中的粥快要见底时，他伸手想要接过保温桶为她添粥。就在指尖触碰到桶身的那一瞬间，两人都微微一怔，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了手。那一刹那，空气似乎凝固了几分，隐隐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
空气里静得能听见外面键盘敲击的声音。
谢子恒那个……
谢子恒先开了口，声音比早上更哑。
谢子恒陆永烨说的都是真的。肖若晗她……
薛念我知道。
薛念打断他，把空碗推过去。
薛念粥很好喝，谢谢。
谢子恒捏着碗的手指紧了紧：
谢子恒你还是不信，对吗？
薛念抬头看他。他眼底的红血丝比早上更重，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想起陆永烨说他“从昨晚到现在跟疯了似的”，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薛念谢子恒。
她轻声说。
薛念我不是不信，是……
薛念“是不知道该怎么信。”
那些被谎言和隐瞒戳出的伤口，不是一句解释、一碗热粥就能立刻愈合的。
谢子恒像是懂了，喉结滚了滚，没再追问。他把碗和保温桶仔细收好，放进带来的布袋里：
谢子恒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下午……我能来接你下班吗？就站在楼下，不烦你。
他说得小心翼翼，像在请求一个奢侈的许可。
薛念望着他攥紧布袋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想起餐厅里他被肖若晗拽住时，也是这样用力攥着拳头，像是在忍耐什么。
薛念再说吧。
她别开视线，打开了电脑文档，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揶揄。
薛念你研究所不是很忙吗？现在又不忙了？
谢子恒愣了愣，耳根瞬间红透，支支吾吾地说：
谢子恒我……请了两天假。
薛念没再接话，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看不清表情。
谢子恒没再坚持，轻轻说走了，转身往外走。经过门口时，他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低声说了句有事随时找我，身影很快消失在办公室。
下午的工作效率奇异地高。薛念把堆积的报表理得清清楚楚，连最难搞的客户都在电话里客客气气的。可夕阳漫进窗户时，她看着屏幕上的时间，指尖还是无意识地敲起了桌面。
手机在五点半准时震动，是条短信，来自陆永烨：
陸永烨[薛念小姐，谢子恒那家伙在你们楼下的梧桐树下站着，说怕给你发消息打扰你。他手里还提着个袋子，说是上次做的蔓越莓小饼干……我发誓，就他一个人，没别人。]
薛念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同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才慢吞吞地关掉电脑。
下楼时，远远就看见那棵梧桐树下的身影。谢子恒背对着她，正仰头看树，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地落叶上，像幅安静的画。
她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
薛念不用等了，我下来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替谁轻轻鼓掌。忽然觉得，那些裂开的缝隙里，好像正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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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慢慢来，也没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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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话的作者抱歉，昨天忘记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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