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隐约的血迹往前走,终于在一处土坡下看到了几具盖着草席的尸体。草席破旧,露出一角熟悉的铠甲——那是叶将军常穿的玄铁铠,肩甲上还留着当年征战北境时留下的刀痕。
阿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泪水汹涌而出。她颤抖着伸手,想要掀开草席,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少年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装着香烛纸钱的篮子,正是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也看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沉痛。他走上前,轻声道:“阿莲,你也来了。”
“百里哥哥……”阿莲抹了把眼泪,声音依旧沙哑,“叶伯父他们……”
“我知道。”百里东君蹲下身,从篮子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香烛,“昨日我在酒楼听说消息时,已经晚了,宫门都封了,没能进叶府。今日一早,我就想着过来……送他们最后一程。”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从树后走了出来,面容刚毅,眼神沉稳,正是百里东君的父亲百里成风。他看了阿莲一眼,目光在她手中的薄锄和身上的粗布衣裳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东君,别耽误时间,早些把叶将军他们安葬了。”百里成风开口,声音低沉。他与叶将军和当今陛下曾是结拜兄弟,当年一起跟着镇国公镇守边境,后来他们回来到天启城,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下场。
百里东君应了一声,拿起阿莲带来的薄锄,开始挖坑。阿莲也站起身,帮着整理草席下的尸体。叶将军的尸体尚算完整,只是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他的夫人和叶云躺在旁边,叶云的面容已经毁了,只有手里还紧攥着一把断剑——那是他生辰时,镇国公送他的礼物,他曾说要拿着这把剑,惩恶扬善,将来成为不亚于他父亲这个大将军的人。
三人沉默地忙碌着,只有锄头挖土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风吹草动。百里成风没有动手,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年轻人笨拙却认真地为叶家收尸。阿莲的手上磨出了血泡,却浑然不觉,只是一遍遍地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
太阳升到头顶时,三个土坟终于垒好了。百里东君插上香烛,点燃纸钱,火光映着他和阿莲的脸,满是悲戚。阿莲对着坟茔深深鞠了三躬,哽咽着说:“叶伯父,叶伯母,叶云哥哥,是我来晚了。你们放心,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百里成风走上前,对着坟茔拱了拱手,沉声道:“叶将军,你一生忠勇,却落得这般下场,是我们无能,没能护住你。你放心,我会带东君离开京城,去边境守着我们当年浴血奋战的土地,也算替你完成未竟的心愿。”
阿莲闻言一愣,看向百里东君:“百里哥哥,你们要去边境?”
百里东君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京城这地方,勾心斗角,太过压抑。我爹说,边境虽苦,却能让人活得自在。而且……叶伯父一生都在守护边境,我想去那里,替他守着,也算是对他的一点念想。”
“那……你们还会回来吗?”阿莲问,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她与百里东君、叶云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叶云不在了,连百里东君也要离开天启城,往后这偌大的京城,又少了一个能与她一同记挂叶家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