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羡玥顺着林间小路回到长沙城时,已是午后。刚踏入城门,就见街上的氛围比往日凝重许多 —— 巡防队的士兵穿着崭新的制服,腰间的枪支擦得锃亮,巡逻的频率也比往常密集,不少百姓凑在街角低声议论,脸上带着几分不安。
她拉住一个提着菜篮的大婶,轻声问道:“大婶,街上怎么这么热闹?出什么事了吗?”
大婶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姑娘你还不知道啊?张佛爷不在长沙了!听说前几天从矿洞回来后没多久,就带着人走了,具体去了哪儿没人知道。现在啊,是一个叫陆建勋的当了布防官,听说那人可凶了,刚上任就抓了好几个之前跟佛爷亲近的人呢!”
君羡玥心里 “咯噔” 一下 —— 陆建勋上任,比她预想中早了些。她谢过大婶,快步穿过街道,先回了自己在城西开的古董店铺。这店铺是她之前让黑瞎子帮忙打理的,平日里也算是个落脚的地方。推开门,伙计见她回来,连忙迎上来:“老板,您可算回来了!这几天城里不太平,陆布防官的人还来店里查过两次呢!”
君羡玥点点头,让伙计先下去,自己则进了内屋。她坐在桌边,手指敲了敲桌面,心里盘算着 —— 张启山突然离开,多半是去了张家老宅换血,可他走得匆忙,没安排好长沙的事,才让陆建勋钻了空子。张府现在肯定被陆建勋的人盯着,贸然去容易暴露,不如等入夜后再悄悄去看看情况,顺便看看尹新月是否安全。
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街上的灯火渐渐熄灭,君羡玥换上一身夜行衣,用黑布蒙住口鼻,从店铺后院的翻墙而出。她借着夜色的掩护,像一道黑影般穿梭在小巷里,避开巡防队的巡逻,很快就来到了张府附近。
远远望去,张府门口站着四个持枪的士兵,大门紧闭,门楣上 “张府” 的牌匾还在,却没了往日的热闹。君羡玥绕到张府后院的墙角,轻轻一跃,落在院内的树荫下。她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只听到屋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暂时没发现异常。她贴着墙根,慢慢往正屋的方向移动,打算先确认尹新月的安全,再做下一步打算。
君羡玥贴着墙根在张府后院摸索,借着窗棂透出来的微光,很快找到了尹新月的住处 —— 那间屋子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她确认四周无人,轻轻推开虚掩的侧门,闪身进去时,衣摆不小心蹭到了门边的铜铃,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
“谁?!” 屋内立刻传来尹新月警惕的冷喝声,带着几分大小姐的凌厉,随即是衣物摩擦的声响,想来是她起身准备戒备。
紧接着,里间传来丫头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新月,是谁啊?这么晚了……”
君羡玥连忙走到灯光下,掀开脸上的黑布,露出面容:“是我,尹小姐,别紧张。”
尹新月看清来人是君羡玥,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快步走上前,语气满是激动与急切:“君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佛爷出事了 —— 他从矿洞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好,前几天张日山瞒着所有人,带着他去白乔寨找解药了!现在陆建勋把张府看得死死的,我根本出不去,你能不能带我出去?我想去找佛爷!”
说话间,里间的门帘被掀开,丫头披了件素色的外衫走出来,头发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刚被吵醒。她看到君羡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局促地拢了拢衣襟,轻声问尹新月:“新月,这位是……”
君羡玥看向丫头,礼貌地点了点头,依着长沙的称呼说道:“二夫人。” 她知道丫头如今是二月红的妻子,虽对丫头的心思有所察觉,但眼下情况特殊,没必要计较过往。
尹新月还想再说些什么,君羡玥先开口,语气沉稳:“尹小姐,你先别慌。陆建勋的人盯得紧,现在出去太冒险。你先在府里稳住,假装顺从,别引起他的怀疑。后天晚上三更,我来带你从后院翻墙出去,到时候再细说去白乔寨的路线。”
丫头本就站在一旁,听到 “带出去” 三个字,眼睛瞬间亮了。她原本因为君羡玥在场,还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一想到二月红也去了白乔寨,自己在张府担惊受怕,实在坐不住。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上前两步,双手微微攥着衣角,语气带着恳求:“君小姐,求求你…… 也带我一起出去吧。二爷他也去了白乔寨,我没有他的消息,心里实在担心得慌,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求求你了,带上我吧。”
她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发颤,倒不全是装的 —— 二月红走后,她在张府孤立无援,陆建勋的人又时常来盘问,早已让她没了安全感。
君羡玥看着丫头恳切的模样,心里思忖了片刻:带一个人是冒险,带两个人也差不了多少,况且丫头是二月红的妻子,让她留在张府,指不定还会被陆建勋当作要挟二月红的筹码。她干脆点了点头,语气干脆:“可以。后天晚上同样的时间,你和尹小姐一起在后院的老槐树下等我,我会准时来。现在时间不早,我得先走了,免得被人发现。”
尹新月和丫头连忙点头,送君羡玥到侧门边。看着君羡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两人对视一眼,心里终于有了一丝盼头。
三更的梆子声刚在长沙城巷尾响起,君羡玥的身影就准时出现在张府后院的老槐树下。尹新月穿着便于赶路的素色布裙,肩上挎着小包袱,丫头则紧紧攥着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布包,两人都难掩紧张与期待。
“跟紧我,别出声。” 君羡玥压低声音叮嘱,借着夜色掩护,带着两人绕开巡防队的岗哨 —— 陆建勋虽派人盯着张府,却没料到会有人深夜从后院翻墙,三人一路有惊无险,半个时辰后便出了长沙城。
出了城,君羡玥找了辆提前备好的马车,三人日夜兼程。白天怕被陆建勋的人追截,就走偏僻的小路;夜里借着月光赶路,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喝随身携带的水。尹新月虽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却没半点娇气,丫头也咬牙坚持着,心里满是对二月红的牵挂。
终于在第二天中午,马车停在了白乔寨外的山林里。远远望去,白乔寨的木楼错落有致地建在山坡上,寨门口挂着彩色的经幡,透着几分神秘。君羡玥跳下车,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先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去寨子里打探下佛爷他们的位置,免得冒失进去打草惊蛇。”
尹新月和丫头连忙点头,找了块树荫坐下。两人刚歇了没一刻钟,就见君羡玥快步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笃定:“找到了,佛爷和张日山在寨主的木楼里,二爷也在,只是佛爷的身子还没好转。”
说着,她带着两人往寨子里走。白乔寨的族人虽警惕外来者,但君羡玥凭着之前和张家打交道时学的几句苗语,又亮了半块张家的令牌,族人便没多阻拦,一路放行。
快到寨主木楼时,君羡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尹新月:“你们进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对了,尹小姐,记得告诉张日山,佛爷的旧伤光靠白乔寨的草药治标不治本,必须去东北的张家老宅换血,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尹新月连忙点头:“我记住了!君小姐,这次多亏了你,日后若有需要,新月饭店定不推辞!” 丫头也跟着道谢,眼里满是感激。
君羡玥摆了摆手,转身就往寨外走:“不用谢,你们照顾好佛爷和二爷就行。我得去黑乔寨看看 —— 日本人在那边弄了病毒,要是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消失在林间小道上,只留下尹新月和丫头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里满是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