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
来了一通电话，是外公的。
季嫣离接听，“外公，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来外公这儿吗？”
“不了吧，下次有空再去看您。”季嫣离淡淡道。
方煦试探地问：“在家休息吧，外公的电话吵到你啦？”
季嫣离：“没有，刚去了何医生那儿。”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季嫣离的情况方煦是知情的，何西也是他找来的，但对于季嫣离的具体病情他却无从得知，何西具备职业素养，未经过季嫣离的同意不会擅自说出她的情况。
“那……何医生怎么说……”
“挺好的，他说有信心。”季嫣离担心外公多想，给了一个比较正面的回答。
……
打车到了一中附近。
她出门时是带着一个黑色手提包的，金色的logo标志，从何西那儿拿的药放在了包里。
此时已经七点多了。
季嫣离站在路边，两只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腕上挂着包，思考着晚上吃什么。
……
而今天云慎难得出来吃饭，程泽和纪飞双跟在身后。
三人正面遇上了季嫣离。
她这身穿搭确实跟平时在学校出入太大，不过那张脸却是极其好认。
季嫣离自然注意到了这三人，他们仨的气场与周围格格不入，她只淡淡扫了一眼，别开了视线。
见云慎不走了。
纪飞双疑惑道：“认识啊？”看向程泽。
程泽简洁道：“一中学生。”
纪飞双的八卦心又燃起来了，看到季嫣离漂亮的脸蛋时，脱口而出“那个敢在医务室睡觉的人？”
见程泽和云慎都没有否定，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眼前这人也不像是学生吧……
云慎突然开口：“不请我吃顿饭？好歹我给你看过两次病啊。”
程泽：“……”
季嫣离：“……”这语气听起来欠欠的，这人又在整哪出？
不等她想明白，某人自顾自的说道：“就对面那家餐厅吧。”
季嫣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过马路了，“不是……你……谁说要请你吃饭了？”
云慎不以为意，“我说的。”
他身高腿长的，季嫣离又穿着高跟鞋，跟不上他的步伐，“你没吃过饭啊？走这么快干嘛？”
某人却是头也不回，“没吃过学生请的饭。”着重强调了“学生”二字。
后面的程泽和纪飞双也跟上了，瞧着自家老大这匪气的做派，两人习惯性沉默。
到了餐厅，云慎径直往包间走去。
季嫣离此刻极其无语，但进都进来了，自己也没吃晚饭，被迫应了请他吃饭的离谱要求。
程泽和纪飞双同时落座。
服务员递来菜单，季嫣离把菜单递给他们三个，“你们自己点吧。”
云慎：“你点。”
于是又看向纪飞双和程泽，示意他们点菜。
纪飞双友好道：“我和师兄不挑食，小妹妹你来点就行。”
最终，这一桌子菜都是季嫣离点的，看起来很丰盛。
各自吃着饭，纪飞双耐不住这样奇怪的氛围，看了眼旁边连吃饭都一丝不苟的师兄，程泽没什么表情，显然不受饭桌上的气氛影响。
云慎则对着菜挑挑拣拣，一副难伺候的样子。
“小美女，你真的还在上学吗？”纪飞双主动聊起天来。
季嫣离用鼻音“嗯”了一声，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了，皮衣皮裤，头发束成一个低马尾，很酷飒，季嫣离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纪飞双对她有一点好奇，看她的气质绝对不只是一个学生那么简单。
“季嫣离。”
“跟我一个姓？这么巧。”
“季节的季。”
“哦，那不是。”
季嫣离“嗯”一声，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
十分钟后，纪飞双和程泽陆续放下筷子。
云慎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菜，见季嫣离还在慢慢吃，嘴里吐出一句“真慢。”
季嫣离：“……”吃着她请的饭，居然还这么直白地嫌她慢，不得不怀疑这人有情商吗？
“那个……好歹是人家请咱们吃饭……”纪飞双是凭着良心说出的这句话，下一秒就被云慎一眼扫来，住了嘴。
对此，季嫣离仍不紧不慢地吃着饭，没什么表现。
纪飞双也不知道老大对着她那张脸怎么说得出“真慢”二字的，这情商没谁了。
一顿饭后，季嫣离到前台结了账。
出了餐厅门就分道扬镳了。
……
……
转眼来到十二月。
一中已经开始为元旦庆典做准备了，被学习包裹的学生们也有点兴致了，二班更是集体讨论组织什么表演。
齐牧很少在下课时间到班级上走动，今天却是破天荒的到教室找季嫣离。
教室外走廊上。
齐牧说的是关于元旦庆典的事，校方预备对此次庆典全程直播，艺术组的一位老师提议让季嫣离当主持人，认为季嫣离的形象和气质很出色，校长本就有明年扩招的想法，能借此推广学校知名度最好，于是联系了齐牧。
艺术组的那位老师教过二班，可以说对季嫣离印象深刻，学艺术的人总是对形象和气质格外关注，因此在讨论主持人的选择问题时想到了二班的季嫣离。
齐牧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年轻人多参与一些活动总是好的，你呀别总是无欲无求的样子，借此机会多和同龄人磨合磨合。”
季嫣离内心表示不需要，没说出口，但想到往年庆典排练都是从晚自习挤时间，那就意味着可以光明正大的翘晚自习了。
她点头应道：“行。”
……
几天后，庆典的大致规划已经安排好了，要上台的学生利用晚自习的时间排练，排练场地在艺术楼。
艺术楼人多，舞蹈，唱歌，武术都有，反正很嘈杂。季嫣离随手把稿子塞进口袋里，天气转凉后就没穿校服了，穿了件黑篮配色的冲锋衣外套。
出了艺术楼，静谧的气息将她包裹，原本紧绷的神经此刻慢慢舒缓，那样拥挤又嘈杂的环境季嫣离实在待不住。
于是去了医务室。
云慎在隔间，纪飞双坐在前厅的药柜后，看得出来是替云慎坐诊。
自从发现隔间有床后，前厅的躺椅就不香了，季嫣离敲两下隔间的门，
“进来。”
季嫣离不客气地往床上一倒。
云慎：“死丫头真把这里当自己家。”
季嫣离：“反正也不是你家。”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上这家伙都要怼几句，莫名地会被他挑起情绪，这家伙嘴里就说不出一句好话。
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蹂躏过的稿子，侧躺着开始看。
才看两行，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毫无疑问，那人是云慎，他看了一眼就扔回给季嫣离，他对这种刻意安排的说辞没兴趣。
季嫣离反应快，接住了那张主持稿，朝他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嘴欠就算了，手也这么欠。
一旁的程泽对这一幕视若无睹，视线在电脑上就没移开过。
季嫣离看了十分钟不到就犯困了，开始闭目养神。
云慎看她这样子，心想真废物。
敲门声响起，纪飞双打开门，“老大，有人看病。”
季嫣离没睡，自然听到了她的话，季嫣离一开始就觉得云慎不简单，从他们三个通身的凌厉气场也能感觉到，纪飞双这句“老大”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不过她没什么反应，也很有边界感的不会过问他们的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们是通缉犯也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她十分心大地继续养神。
程泽也没去管这个不存在威胁的学生，云慎不在意他也就不会有行动。
云慎三两步走出隔间到了前厅，来的是几个体育生，买云南白药的。
季嫣离睡不着，走出隔间，打算去买瓶水。
刚出来就看见那几个体育生，那几个体育生也注意到了她。
“离姐，你怎么在这，身体不舒服啊？”穿粉色球鞋的体育生招呼道，他跟季嫣离是认识的。
“来这里看看。”随便敷衍了一下，看向他那双骚里骚气的粉色球鞋，没忍住吐槽：“这颜色……呃……挺难看的。”
说完就出了医务室大门，也没看到那个体育生原地跳脚。
“哪里难看了？我的小粉明明这么好看！”他实在不懂怎么会有女生不喜欢粉色。
季嫣离也实在不懂这些体育生为什么独钟花里胡哨的球鞋。
……
学校有个商店，季嫣离进去买了水。
刚刚被几个体育生一打搅，也不想回医务室了，就于是往操场方向走。
操场没人，黑漆漆的，她独自漫步在操场上，吹着晚风，凉凉的，清醒又惬意，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走了一圈又一圈，她想了很多，一幕幕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在她面前上演，
有空间密闭的小黑屋，有季城泊和方茜的虚伪面孔，有季瑶上不了台面的针对，也有自己的懦弱与自弃……
这些回忆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季嫣离，让她喘不过气，令她几次三番需要放弃挣扎，可她依然还活着。
杀不死她的终将令她变得更加强大。
某一瞬间，季嫣离的大脑里想到这句话。那么多的痛苦都没有摧毁她，反而让她懂得要珍爱自己，她的骨子里是坚韧的。
……
回到家，吃了药，没多久就入睡了。
一夜无梦。
……
季嫣离照常带了两份早餐去学校，卡着点进的教室。
其他人都去食堂吃早饭了，二班教室里又只剩季嫣离和魏芹了。
魏芹吃着馄饨，“你的主持稿熟悉得怎么样了？”
季嫣离吹了吹滚烫的馄饨，“差不多了，等过几天就可以彩排了。”
“校领导还真是狗，平时就爱通报批评你逃课啥的，一到庆典就利用你出卖色相。”魏芹打抱不平道。
季嫣离自然清楚校领导们的算盘，只是懒得理会这些虚伪的心思，玩笑道：“校长也要冲业绩吧。”
“对了，上次校运会那个抱你去医务室的人是你朋友吗？”
魏芹突然想起来这事儿，忍不住好奇才问道。
“嗯……算是吧，叫他一声哥。”季嫣离一边嚼着馄饨一边说。
想到陆川之前说自己没大没小，跟谁都能称兄道弟，但其实陆川对自己挺照顾的，叫他一声“哥”也合情合理。
“不过他为什么说你以后不能开车什么的？你都还没成年，就开始担心以后的事儿了。”魏芹自顾自说起来，倒也不是打听她的私事，纯粹是个话痨。
季嫣离觉得没必要瞒她，语气悠闲道，“那会儿有个赛车比赛，他估计是担心我脚受伤影响比赛吧。”
“啥玩意儿赛车？跟你有啥关系？”魏芹眉毛蹩起，一头雾水，嘴里的馄饨都忘了嚼，一双葡萄大眼不停地眨着，这是她八卦时下意识的行为。
见她这幅样子，季嫣离莫名觉得挺有趣，伸手捏了两下她的脸颊，故意拉长声线道，“我是一名赛车手呀～”
听后，魏芹收回刚才的八卦，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馄饨，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季嫣离了解，她这明显就是没把自己的话当真，以为季嫣离又逗她呢，季嫣离只觉得好笑。
魏芹：“吃馄饨，不然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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