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顺眼了

自从比完赛回到学校，一切就回归平静，短暂的刺激过后是一如既往的无聊、枯燥，她是一张白纸，被水打湿留下痕迹又干透。

空白是常态，没关系，她习以为常了。

天光明媚，春风渐暖，适合逃课。

季嫣离逃了一节语文课，独自漫步在操场上，如果不是还有两个班在上体育课，叽叽喳喳的，也许称得上闲情雅致。

明明对周围的一切都无感，为什么心里还是有落差？脑子里有一个冷静理智的声音告诉自己，想太多是在折磨自己，难想的事就别想了，不必为难自己，显然，这个声音能说服自己，却不能完全抛开这真真切切存在过的感受。

“诶……”一口气叹出，舒服了不少。

想那么多干嘛？跟自己过不去的那都是蠢货，季嫣离这么想着，佯装打起精神，抬了抬微微耷拉着的眼皮，好看的琥珀色瞳孔有些失神，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不想走了，就在跑道外侧坐下，屈着一条腿，面对着宽大的足球场，听着风声，瞳孔渐渐失焦。

跑道内侧有学生慢跑，估计是课前热身，一个接一个穿着黑白配色的校服身影在季嫣离眼前经过，哪怕失焦也能察觉到，却不愿意聚焦，任由一个个模糊的脸从自己面前路过，无人驻足，无人谈起。

她享受这一刻的宁静，来自整个状态的宁静。

一中的学生平时学习压力大，少有的体育课也不爱运动，和同学朋友打打闹闹就过去了，课前热身也就是走个形式，好些个女生都喜欢边扯淡着跑。

“哎，我跟你们说我今天去医务室看到个长得特别得劲儿的男的，真的长得特牛逼。”短发女生兴致盎然。

“你才知道啊？我早就看过了。”

“我去！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昨晚去医务室买药才知道，发现帅哥居然不第一时间给姐们儿分享，不够意思啊。”

“那好像是新来的校医吧。”

“其实我觉得不像医生，看起来有点凶，我都不敢跟他说话。”戴眼镜的圆脸女生也加入话题。

几个女生并排跑着，若无旁人的聊着，声音不小，隐隐传入了季嫣离的耳多里。

季嫣离还处于放空的状态，但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包括她们聊的内容，纯听八卦不评价，一切与自己无关，这就是她的一贯作风。

那几个女生并排从季嫣离面前跑过，跑出好几米外还在聊着，也不嫌累。

“听说前几天都不在，你昨晚去居然碰到了。”

短发女生顿时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哎～命中有缘啊！”

……

她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到没了声儿，季嫣离还是坐在那，双眼无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体会时很慢，体会完却又觉得很快，捉摸不透，说不清道不明，像季嫣离一样。

下课铃响起时，季嫣离木然地起身，缓缓离开操场，下一节是小学生的课，还是得上的。

挪着无力的步子，走进教室，还没来得及到座位上坐下，就被一个同班女生叫住了，

“季嫣离。”

季嫣离撇头看过去，麻花辫，圆眼镜，好像是学习委员，但叫不出名字，缓声缓气地问：“怎么了？”

学习委员递出右手拿着一个盒子，声音软软的，“我刚刚去医务室买感冒药的时候校医给的，说是你忘记拿药了，让我拿给你。”

季嫣离：“？”

哪来的什么药？自己根本没去医务室。

季嫣离站在原地没动作，有点懵，学习委员把那盒药放在季嫣离的课桌上就回自己座位了。

季嫣离坐下，拿起那盒药开始看。

本来挺平静的，这一看，直接让她没忍住对着空气就翻了个白眼。

神特么治脑膜炎的！

变相说自己脑子有问题呢。

服，无语，非常无语。

季嫣离闭了会儿眼皮，盖住上翻的白眼，眼底的无语一并被掩住，表面上看起来无异，其实心里想的却是“有病”“幼稚”。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场乌龙又或者是有人故意这么干的，横竖就是一盒药，可扔可留，她懒得多想，也不喜欢多想，打算补个觉先。

下午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迷迷糊糊能听到老师讲课，睡得并不踏实但也确实睡够了，以至于晚自习时候精神挺足，精神足的时候各种感官情绪会被放大，此刻真真切切地觉得无比无聊。

季嫣离盯着摊开在桌面上的语文习题册，密密麻麻的文字，又想到语文老师那个半吊子根本不会检查作业写没写，只拿工资只上课。

季嫣离向来不写语文作业，没一会儿就从后面出去了，刚出教室后门几步就又折返回座位，把那盒药给捎上了。

朝医务室的方向走着。

医务室的大门敞开着，季嫣离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走进去，最先迎接她的是一阵烟雾。

季嫣离皱了皱眉，挥手扇开烟雾，眼里是掩不住的嫌弃。

毫不意外，此刻正在抽烟的就是云慎，也不知道他抽的什么烟，反正对于讨厌烟味的季嫣离来说什么烟都是臭的。

云慎掐了烟，抬眼看向季嫣离，“还知道回来？”

季嫣离：“？”

莫名其妙。

但她注意到这庸医眼里有点……不爽的意思？这是谁惹到他心情不好了？

季嫣离懒得理，把那盒药甩在柜台上，在躺椅上坐下后才开口：“那药谁让送过来的？”

云慎又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口气骄傲道：“我。”

季嫣离：“……”

无语，非常无语，这人是有多无聊。

季嫣离自认跟他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实在想不出他整自己的理由，也许是无聊？也许是欠？

“你看我不顺眼是吧？”

季嫣离说出这句话时某个无聊的人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能感觉到心情变好了，季嫣离是个对情绪很钝感的人，此刻却也能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

他心情好什么，怎么莫名其妙的。

云慎唇角一勾，“不，我是看你太顺眼了。”

季嫣离：“……”

“神经病。”

有病，看人顺眼还整，什么逻辑，脑子有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