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的落叶在街头飘落着，衬托出小城有着别样的美感，或许没有那帮穿着军装拿着手枪的德国佬会更好不少。
法兰西的冬季依旧如此，大雪再次悄无声息的席卷了整个小城，拉开窗帘时外面已然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此前铺满落叶的美景已经换上了另一副样子。
乔纳德从未起的如此之早，墙上的挂钟不偏不倚的指向五点钟，或许这个点去指挥部也算不上太早，他可以在沿途欣赏雪景，属于法兰西的雪景。
他将围巾戴好，轻轻推开门，看向楼梯口的房间时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但那只不过是一瞬的功夫，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随后转变为离去的步伐。
十一月就要到来了，等奥罗娜醒来之时乔纳德的身影已然不在了。看来是德国人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导致他走的十分匆忙。
奥罗娜看着走廊尽头的房间，思索片刻后还是推开了那扇门。房间被打扫的十分整洁，行李未被搬走，到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看来他只是因为某件急事离开了。
周末的清晨罕见的冒出一丝阳光，照耀着十月末的雪地。
在辅导完安娜的算数课后她骑单车回去，冬风在耳边呼啸着，吹起她棕黄色的头发，夹杂着法兰西冬季带来的丝丝凉意。
路过黛米家时，奥罗娜的骑车速度不由得放缓了几分。黛米正站在门口似乎在望着什么，看见奥罗娜立马招呼她过去。
黛米将奥罗娜带进屋，端上熬好的红萝卜汤，热气扑面而来，让奥罗娜已经被冻的发红的脸颊暖和了几分。
“这个冬天可真冷，真不知道到了十一月温度会变成什么样…”黛米转身去拿咖啡：“还不错吧，我多加了点盐调味。”
奥罗娜拿起汤匙舀了一勺：“还不错，很好喝。”
“你听说了吗？你旁边的空房子搬进了一个人。”黛米擦擦手上煤炉的黑渍。
“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早上，黛米转身去忙活：“我看见她的脸了，应该是个东方来的姑娘，顶多十四五岁。”
奥罗娜舀汤的动作顿了顿：“东方来的………她是哪个国家的？”
“我不太清楚，黛米回答道：“这孩子这个时候搬来这里真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况且还是自己一个人，连家人都没跟在身边。”
约莫半分钟后奥罗娜起身道别。在将自行车停好后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旁边的房子，常年不住人的房子罕见的亮起了灯。
她想去见见那个东方姑娘，是因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对于异国邻居的好奇还是因为这姑娘有很大可能和母亲是一个国家的人？
晚间的时候奥罗娜决定前去拜访，她是带着自己做的苹果派去的。
白色的两层小屋因为房间里透露出来的亮光增添了些许暖意，让整个冬日不再那么寒冷。
房门打开之际，一个清秀干净的面容闯入奥罗娜眼帘，那是标准的东方人样貌，尤其是那双标志的黑色眸子和宛如瀑布一般的乌黑短发。
东方姑娘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屋内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她皮肤白暂。看到奥罗娜时眼睛里不可避免的增添了几分吃惊，随后才小声开口用着略显生疏的法语说到：
“请进来，小姐。”
奥罗娜将苹果派放到餐桌上，先做起了自我介绍：“晚上好，小姐，我是您的邻居，奥罗娜·格林。”淡蓝色的眸子中带着对眼前姑娘的好奇和几分关切。
“晚上好，小姐，东方姑娘想伸出手，但很快缩了回去，欧洲人的礼仪虽说有“握手”这个环节，但那似乎仅限于男士与男士之间，相比之下人们更多用于“亲吻礼”，这是她很尴尬的一点。因此，我们的东方姑娘将手调整到自然的角度，抬头看向奥罗娜那双淡蓝色的眸子。
“我叫…秀清·颜…思索片刻后她还是按照欧洲人名在前姓在后的顺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在她口中显得是那样生疏，于是东方姑娘又补充了一句：“中文名是颜秀清。”
“秀…清…”奥罗娜磕磕绊绊的用较为标准的发音读出了东方姑娘的名字，随后冲她微笑道：“很好听的名字，颜小姐。”她能感觉得到，眼前的东方姑娘很大可能是个中国人。
颜秀清转身去倒咖啡，奥罗娜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影子，但那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很快就消失殆尽。
热乎的咖啡杯被奥罗娜握在手中，东方姑娘就坐在她对面，双手不安的放在腿上，显得十分拘谨紧张，额前乌黑色的刘海因为头部微微向下的倾斜遮住半个黑色眸子。
她是如此的害羞沉默，奥罗娜想着，端起咖啡抿了几口，但嘴边的问题一直促使着她说出口。
“请…原谅我的失礼…小姐，奥罗娜放下咖啡杯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她一开始就想知道的答案：“颜小姐…是哪国人？”
颜秀清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还是回答道：
“中国。”
的确，这是奥罗娜想听到的答案，她轻轻重复了一下，随即笑着说：“中国吗？很美丽的东方国度。”
“谢谢您…小姐…”颜秀清似乎有些惊讶，还是礼貌的回答了奥罗娜。
交谈中奥罗娜知道中国姑娘是两个星期前接到表叔的信件搬来法国的，此前她一直在巴黎待着，但巴黎已经不太平了，兜兜转转下来到了小城。
“我就在城里东边的桑尔德学校上学。”颜秀清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桑尔德学校？我以前在那里上过两年学，后面去了巴黎上学，现在在做家庭教师。”奥罗娜看着眼前和自己逐渐熟悉的孩子语气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奥罗娜才起身告辞，在刚将外套挂到架子上时，熟悉的吉普车声由远及近，是德国人回来了。
依旧如往常一样，她拿起自己一本书做在炉子旁看着，只是心思完全集中在了那个熟悉的开门声与脚步声上。
军靴在地板上摩擦片刻，熟悉的军礼声响起：“晚上好，小姐，白天我因为一些事情未和您问候，请原谅我的失礼。”
奥罗娜静静的听着他的动作，依旧是日常的独白。
“今年冬天真的很冷，在德国的柏林也一样。”乔纳德拉开一点窗帘看着外面铺满雪的街道。
灰蓝色的眸子依旧望着奥罗娜，她能感受得到，那双眼神以及不经意间细微的动作。
乔纳德缓缓走到壁炉边蹲下烤火，灰蓝色的眸子中满是温柔，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奥罗娜也不清楚，只是在她的印象里乔纳德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行为举止绅士，说话也十分有礼。
“我……很感谢在这里遇到一位和我一样…喜欢文学作品的小姐。”他的目光投向奥罗娜，眼神中充满着柔情，奥罗娜依旧看着书，但左手不自觉的攥着书页。
乔纳德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灰蓝色的眸子里还是藏起来这份感情，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说道：
“法兰西的冬日很冷，但壁炉能带来那些温暖，去除掉寒冬带来的凉意。我谨祝您晚安。”乔纳德起身行了个军礼，军靴的上楼声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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