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东宫门

晨雾还未散尽，东宫的朱红宫门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肃杀。我裹紧了斗篷，跟在送膳的宫女队伍里，苏婉儿提着食盒走在前头，脚步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

我知道她紧张，我也一样。

但这一次，我们不是来送饭的。

"低头，别让人看到脸。"我低声提醒她。

她点点头，手指却攥得死紧。

宫门前的侍卫例行检查，目光在我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我故意咳嗽两声，顺手调整斗篷，遮住大半张脸。他挥挥手放行，苏婉儿这才松了口气。

进了宫门后，我们立刻分开行动。一个去送膳食，一个借整理餐具的机会打听书房位置。苏婉儿负责引开其他宫女注意，我则趁机溜向那条通往书房的小径。

青石小路上还结着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远处传来换岗的号令声，更添几分冷意。我贴着宫墙前行，听见书房外有侍卫巡逻的脚步声。苏婉儿发来暗号，表示已准备好接应。

推开书房侧门时，萧锦琛正背对着门翻阅奏折。烛火在他身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一如七年前那个深夜，我偷偷潜入他的书房，只为找到母亲中毒的证据。

"殿下，今日膳食送来得早了些。"我装作寻常宫女说话，声音平稳，连我自己都惊讶。

他身形一僵，却没有回头。

我慢慢走到案前，从怀中取出那封皇后遗信。"不过这不是膳食，而是皇后娘娘留给殿下的遗言。"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你竟敢假造母后……"

话未说完就被遗信的内容打断了。

我看着他颤抖着手翻开信纸，脸色逐渐惨白。"看看吧，这是你母后亲笔写的。"我的声音冷得像冬日的刀锋，"上面详细记载了她是如何害死我娘的。"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不可能！母后绝不会做这种事！"

"你母亲杀了我娘，你还要护她多久？"这句话终于问出口，积压多年的怒火喷涌而出。

他踉跄后退，撞到桌角仍不自觉疼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喃喃自语。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殿下还记得七年前的事吗？那年我十五岁，娘突然病重，御医束手无策。我去求太后娘娘救她，她却冷冷地告诉我，'沈家的女儿，命不值钱'。"

他的眼神开始躲闪。

"后来我才知道，是太后娘娘亲手在药汤里下了毒。"我继续道，"而你的母后，她不仅知情，还帮忙掩盖真相。"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苏婉儿的声音："小姐，快走！有人……"

几乎同时，一支箭矢破窗而入，擦着我的耳边飞过。

"小心！"我一把将他推开，转身护住自己。第二支箭射了过来，苏婉儿扑身挡下，肩头中箭。

我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听到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走！"我咬牙道。

她疼得直冒冷汗，却还是强撑着点头。我背着她冲向侧门，身后传来侍卫的呼喝声。

萧锦琛站在原地未动，手中紧握着那封信，眼神空洞。

"你还要装聋作哑到什么时候？"我回头看他一眼，"你早就知道真相，对不对？"

他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

"我娘临死前告诉我，当年太后娘娘许诺你母后，只要她配合下毒，就让你登上太子之位。"我冷笑，"所以你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背叛。"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我说完，背着苏婉儿冲出门外。

寒风卷起衣角，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小姐，快……那边有个暗门……"苏婉儿虚弱地说。

我点点头，按照她的指引拐进一条小巷。这里偏僻，光线昏暗，适合藏身。我将她轻轻放下，查看她的伤势。

箭矢擦过了肩膀，并不深。我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粉，给她包扎。

"没事的，小姐。"她咬着牙说，"我还能走。"

我摇头："你留下断后，我去把东西送出去。"

"不行！太危险了！"

"只有我能完成这件事。"我坚定地说，"而且，我必须让整个京城都知道真相。"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快走！"我将她扶到墙角，"我会回来找你。"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终于点头："好，小姐小心。"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身后传来一声低泣，但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再也不是那个躲在幕后、只求真相的沈昭宁了。

我要亲自掀了这张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