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是有一个梦想的，每一个人的梦想都是很遥远的。”
林砚辞把这句话写在笔记本的扉页上时，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洇开一小团浅灰色的墨痕。
窗外的蝉鸣正盛，七月的阳光透过老旧居民楼的防盗窗，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刚收拾好的行李箱上——那是个半旧的黑色行李箱，边角处磨出了浅白色的纹路，里面装着他的几件换洗衣物、一本翻得卷边的《表演基础教程》，还有一张夹在书里的照片，照片上是十二岁的他站在学校艺术节的舞台上，穿着不合身的演出服，手里攥着话筒，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砚辞，真不再多带件外套？听说北京晚上凉。”妈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林砚辞合上笔记本，快步走到客厅，看见妈妈正把一件蓝色的薄外套往塑料袋里塞，爸爸则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张银行卡，指尖微微泛白。
“妈，不用啦，行李箱装不下了，而且夏天哪用得着外套。”林砚辞走过去，轻轻按住妈妈的手，“再说我到了那边要是冷，再买就行。”
妈妈眼眶红了，却还是强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这孩子，就会说宽心话。那公司那么大，人才肯定多，你去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跟人闹矛盾，训练累了就给家里打电话，钱不够了也说……”
“知道啦妈。”林砚辞把外套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叠好放进行李箱的侧兜，“我都十八岁了，能照顾好自己。”
爸爸这时站起身，把银行卡递到他手里：“这里面有五万块，是家里攒的，你拿着。到了那边别省着，该花的花，但是也别乱花，知道吗？”
林砚辞捏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指尖传来卡片的冰凉，心里却暖得发慌。他用力点头，声音有点发紧：“爸，我知道，我不会乱花的。等我以后出人头地了，就带你们来北京玩。”
爸爸“嗯”了一声，别过脸去擦了擦眼角。林砚辞知道，爸爸一直不怎么擅长表达感情，可这份沉默里的牵挂，他比谁都清楚。
下午两点，林砚辞背着双肩包，拉着行李箱，站在了火车站的月台上。火车缓缓开动时，他看见爸爸妈妈站在远处挥手，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两个模糊的小点。他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北京，星芒纪元娱乐，那个只在电视和网络上见过的地方，即将成为他追逐梦想的起点。
星芒纪元娱乐位于北京朝阳区的核心地段，一栋二十八层的玻璃幕墙大楼，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又耀眼的光。林砚辞站在大楼前，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大厅。
大厅里很宽敞，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左侧的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着公司旗下艺人的MV和演出片段——有刚出道就爆红的偶像组合，有演技备受认可的实力派演员，还有在音乐榜上常年霸榜的歌手。林砚辞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心脏砰砰直跳，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看选秀节目时，跟妈妈说“我以后也要站在这样的舞台上”，那时妈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说“只要你肯努力，一定可以的”。
“你好，请问是来参加练习生选拔的吗？”前台的工作人员是个穿着职业装的姐姐，笑容很温柔。
林砚辞连忙点头：“对，我叫林砚辞，是之前通过线上报名，收到通知今天来报道的。”
“好的，你稍等，我查一下。”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很快抬起头，“找到了，林砚辞是吧？你先在这里填一下基本信息表，填完后我带你去练习生宿舍区，晚上六点会有集中的 orientation（入职培训）。”
林砚辞接过表格和笔，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表格上的问题很基础，姓名、年龄、联系方式、擅长的才艺……他一笔一划地填着，在“才艺”那一栏，犹豫了一下，写下了“唱歌、基础舞蹈、朗诵”。其实他从小就喜欢唱歌，高中时还加入了学校的合唱团，舞蹈是为了这次选拔特意报了三个月的培训班学的，虽然不算精通，但也能跟上节奏。
填完表格，前台姐姐带着他去了电梯口：“练习生宿舍在十五楼，都是两人间，你运气好，目前还有空床位，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室友。”
电梯在十五楼停下，门一开，就听见走廊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和脚步声。走廊的墙壁是浅灰色的，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张公司艺人的海报，海报上的人笑容灿烂，眼神坚定。林砚辞跟着前台姐姐走到一间宿舍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推开门，林砚辞看见宿舍里放着两张上下床，靠窗的那张下铺已经铺好了被褥，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的男生正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听见动静，男生摘下耳机，转过头来。
那是个很阳光的男生，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姐，这是我的新室友吗？”男生站起身，走到林砚辞面前，主动伸出手，“你好，我叫苏沐阳，也是今天来报道的。”
“你好，我叫林砚辞。”林砚辞连忙握住他的手，苏沐阳的手很暖，握起来很舒服。
“太好了，我还以为要一个人住呢。”苏沐阳笑着挠了挠头，“我上午就到了，收拾完东西就一直在写歌，你别介意啊。”
“不会介意，我也喜欢音乐。”林砚辞笑了笑，心里的紧张感少了很多。
前台姐姐把钥匙递给林砚辞：“这是宿舍钥匙，你们俩各一把。晚上六点在十七楼的多功能厅集合，记得准时到，别迟到了。”
“好的，谢谢姐。”林砚辞和苏沐阳异口同声地说。
前台姐姐走后，苏沐阳帮林砚辞把行李箱拉到空床位旁边：“你睡我对面的下铺吧，上铺太高了，不方便。”
“谢谢你啊。”林砚辞感激地说。
“客气什么，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苏沐阳说着，指了指书桌上的笔记本，“我刚才在写一首关于梦想的歌，还没写完，等写完了唱给你听啊。”
“好啊。”林砚辞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把衣服放进衣柜里，把《表演基础教程》放在书桌上，又把那张照片拿出来，放在书桌的一角。
苏沐阳瞥见了那张照片，好奇地凑过来：“这是你小时候啊？在舞台上唱歌吗？”
“嗯，十二岁的时候，学校艺术节的歌唱比赛。”林砚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时候特别紧张，声音都在抖。”
“我看你眼神挺坚定的啊，一点都不像紧张的样子。”苏沐阳笑着说，“我小时候也喜欢唱歌，不过那时候不敢在别人面前唱，都是躲在房间里自己唱。后来我爸妈发现我喜欢音乐，就给我报了声乐班，一直学到现在。”
“那你肯定很厉害吧？”林砚辞问。
“厉害谈不上，就是喜欢而已。”苏沐阳挠了挠头，“我这次来星芒纪元，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站在更大的舞台上，把自己写的歌唱给更多人听。”
林砚辞看着苏沐阳眼里的光，忽然觉得很亲切。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梦想来到这里，虽然彼此还不熟悉，但这份对梦想的执着，让他们之间多了一份默契。
收拾完东西，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苏沐阳提议去练习室看看，林砚辞欣然同意。两人走出宿舍，沿着走廊往前走，路过几个练习室时，听见里面传来整齐的舞蹈脚步声和唱歌的声音。
“你听，他们肯定在排练。”苏沐阳压低声音说，“咱们别打扰他们，就在门口看看吧。”
林砚辞点点头，透过练习室的玻璃窗往里看。里面有五个男生正在排练舞蹈，动作整齐划一，汗水顺着他们的额头往下流，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旁边还有一个男生坐在镜子前，拿着乐谱，一遍遍地练习唱歌，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很有力量。
“他们好努力啊。”林砚辞小声说。
“是啊，能来这里的人，都不是随便玩玩的。”苏沐阳说，“听说星芒纪元的练习生竞争特别激烈，每年都会淘汰很多人，只有最优秀的才能出道。”
林砚辞心里一紧，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可他没想到竞争会这么激烈。但他很快又握紧了拳头，不管有多难，他都不会放弃。
两人在走廊里逛了一会儿，又去了食堂。食堂里人很多，大多是穿着练习生制服的男生女生，大家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讨论着训练的内容，或者分享着自己的梦想。林砚辞和苏沐阳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两份套餐。
“你看那边那个男生，”苏沐阳用胳膊肘碰了碰林砚辞，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我刚才在前台报名的时候见过他，好像叫顾星辞，听说他是童星出身，演过好几部电视剧呢。”
林砚辞顺着苏沐阳指的方向看去，那个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低着头，正在安静地吃饭。他的侧脸线条很流畅，鼻梁很高，虽然只是安静地坐着，却自带一种清冷的气质。
“真的吗？那他肯定很有经验吧。”林砚辞说。
“应该是吧，不过听说他这次来当练习生，是想转型做歌手，因为他一直喜欢音乐。”苏沐阳说，“不管以前多厉害，来了这里都要从头开始，咱们也一样。”
林砚辞点点头，他忽然觉得，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你以前有过什么样的经历，现在都要为了梦想，付出同样的努力。
吃完晚饭，离 orientation 还有半个小时。林砚辞和苏沐阳一起往十七楼的多功能厅走，路上又遇到了几个来参加 orientation 的练习生。
“你们好，我叫江知许，是今天来报道的。”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文静的男生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你们也是来参加 orientation 的吗？”
“对，我叫林砚辞，他叫苏沐阳。”林砚辞笑着说。
“很高兴认识你们。”江知许推了推眼镜，“我是学钢琴的，这次来想试试能不能成为唱作型艺人。”
“哇，学钢琴的，好厉害啊。”苏沐阳说，“我正好在写歌，以后有不懂的地方，能不能请教你啊？”
“当然可以，互相学习嘛。”江知许笑着说。
三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多功能厅。多功能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林砚辞大概数了一下，有二十多个，都是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女生。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下，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又有三个男生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生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他的头发是黑色的，五官很立体，看起来很沉稳。跟在他身后的男生穿着一件蓝色的卫衣，笑容很开朗，走路的时候带着一股少年气。最后面的男生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低着头，看起来有点腼腆。
“那三个男生好像是一起的，”江知许小声说，“我刚才在宿舍楼下见过他们，好像叫沈亦舟、陆星延和宋知珩。”
林砚辞顺着江知许的目光看去，正好对上那个穿白色衬衫的男生的眼神。男生愣了一下，然后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林砚辞也连忙点头回应。
六点整，orientation 准时开始。负责培训的是公司艺人经纪部的总监，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女人，姓王。
“欢迎大家来到星芒纪元娱乐，成为我们练习生大家庭的一员。”王总监站在台上，声音清晰而有力，“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是带着梦想来到这里的，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们，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在星芒纪元，练习生的淘汰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说，十个人里，最终能出道的，可能只有两个人。”
台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认真地听着王总监说话。
“你们可能会觉得很残酷，但这就是娱乐圈的规则。”王总监继续说，“在这里，没有所谓的‘后门’，没有所谓的‘特殊待遇’，只有实力才是你们唯一的通行证。接下来的三个月，你们会接受系统的训练，包括声乐、舞蹈、表演、形体、礼仪等多个方面。三个月后，我们会进行一次考核，考核通过的人，会进入下一轮的训练；考核不通过的人，只能遗憾离开。”
林砚辞握紧了手心，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三个月的训练，百分之八十的淘汰率，这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挑战，但也是证明自己的机会。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可能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有些人可能还是零基础。但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样的，从今天开始，你们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练习生。”王总监的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更是为了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希望你们能拼尽全力，不留遗憾。”
王总监讲完后，又有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分别介绍了训练安排、宿舍管理规定、考核标准等内容。整个 orientation 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走出多功能厅，林砚辞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既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又有一丝对未知的不安。
“别紧张，”苏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只要好好努力，肯定能通过考核的。”
“嗯。”林砚辞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对了，咱们要不要跟他们打个招呼啊？”苏沐阳指了指不远处的沈亦舟、陆星延和宋知珩，“以后都是一起训练的伙伴，多认识几个人也好。”
林砚辞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三人走过去，苏沐阳率先开口：“你们好，我叫苏沐阳，他叫林砚辞，他叫江知许，我们都是今天来报道的练习生。”
沈亦舟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们好，我叫沈亦舟，这是陆星延，这是宋知珩。”
“你们好。”陆星延笑着说，看起来很热情。
宋知珩也抬起头，小声地说了一句“你们好”，然后又低下头，看起来还是有点腼腆。
“咱们以后都是一起训练的伙伴了，以后可以互相帮忙啊。”苏沐阳笑着说。
“好啊，”沈亦舟点点头，“我以前学过舞蹈，要是你们在舞蹈方面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真的吗？太好了，我舞蹈基础不太好，以后肯定要麻烦你了。”林砚辞高兴地说。
“没关系，互相学习嘛。”沈亦舟说。
陆星延这时开口了：“我学过声乐，要是你们在唱歌方面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
“哇，那咱们这里真是卧虎藏龙啊。”苏沐阳笑着说，“江知许会弹钢琴，以后咱们可以一起写歌啊。”
江知许点点头：“好啊，我很乐意。”
宋知珩这时也抬起头，小声说：“我……我会一点点编曲，要是你们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太棒了！”苏沐阳兴奋地说，“那咱们以后可以组个小团队，一起创作，一起训练，肯定能进步得更快。”
大家都笑了起来，原本陌生的氛围瞬间变得融洽了很多。林砚辞看着身边的几个人，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虽然未来的路充满了挑战，但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努力，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苏沐阳坐在书桌前，继续写他的歌，林砚辞则拿出《表演基础教程》，认真地看了起来。窗外的夜色渐浓，城市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的书桌上。
林砚辞看着书里的内容，又想起了白天王总监说的话，想起了那些在练习室里努力训练的人，想起了身边的伙伴。他知道，从明天开始，真正的挑战就要来了。他会遇到很多困难，可能会受伤，可能会疲惫，可能会听到质疑的声音，但他不会放弃。
因为他的梦想，就在前方。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又添了一句话：“梦想再远，只要一步一步往前走，总能到达。”
笔尖落下，墨痕在纸上晕开，就像他心中正在萌芽的希望，一点点，蔓延开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