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3

我死死盯着我爸手中的手术刀。刀尖上还滴着血，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苏晴的手突然松开了我的手腕。她靠在手术台上，脸色比刚才更白了。"林野，"她的声音很轻，"小心......"

"爸？"我的声音有点发抖。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我爸，但眼神不对劲。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像是蒙着一层黑雾。

他往前走了一步。手术刀在手里转了个圈，金属反射出的光晃得我睁不开眼。"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沙哑，"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唐小雨在我身后剧烈咳嗽起来。她的身体靠着墙，几乎站不稳。陈昊想去扶她，但手刚伸出去就被她躲开了。

"你不是我爸。"我握紧手中的红色瓶子。瓶身还在发烫，烫得我掌心冒汗。

"我是谁不重要。"他举起手术刀，"重要的是，你们不该来打扰我的实验。"

"实验？"唐小雨突然笑了，笑声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你们父子俩到底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爸的眼神变了。那一瞬间，我看到了熟悉的愤怒。就像小时候我打碎花瓶时一样。但很快，那种表情就被某种阴冷取代了。

"小柔，"他转向角落，"把他们处理掉。"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我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但还没等我转身，就听见唐小雨急促的声音："别回头！"

"为什么？"我压低声音问。

"那是假的。"她的呼吸越来越重，"是你爸制造出来的......怪物。"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指甲划过玻璃的那种声音。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团黑影正在扭曲变形。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时而像个人，时而又变成一堆蠕动的触手。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密密麻麻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红光。

"跑！"唐小雨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和陈昊同时冲向门口。但就在我们快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那团黑影突然分裂成几条细长的触手，缠住了我们的脚踝。

"啊！"陈昊惨叫一声。他的小腿上出现了一道血痕，黑色的液体正从伤口往外渗。

唐小雨掏出一张符纸扔过来。符纸一碰到那些触手，立刻冒出青烟。趁着这个空隙，我把陈昊拽了起来。

"这边！"苏晴突然喊道。

她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实验台后面。那里有个铁皮柜子，柜门上印着个奇怪的符号。

我们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身边。唐小雨靠在柜子上，嘴角又溢出一丝黑血。她的手指已经发紫了。

"这是......"我仔细看着那个符号。看起来像是个古老的封印咒。

"快打开！"唐小雨伸手去拉柜门把手。她的动作突然停住，"等等，这个味道......"

我也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和之前在停尸间闻到的一模一样。但这次更浓，浓得让人作呕。

我爸的笑声从黑暗中传来："你们以为能逃到哪儿去？这地下室里的每个角落，都是我们的家。"

黑影又逼近了。它的体积在不断膨胀，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那些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看得人头皮发麻。

"林野，"苏晴抓住我的手臂，"你爸的笔记本......上面是不是提到了一个叫'净化剂'的东西？"

我想起来了。在仓库地下室看到的那些笔记里，确实提到过这个词。爸爸说，只有用特殊的药剂才能彻底消灭这些实验品。

"柜子里......"我用力拉开生锈的把手。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十几个玻璃瓶。每个瓶子上都贴着标签，写着不同的日期。最上面那个瓶子的标签上，赫然写着今天的日期。

"就是这个。"我拿起瓶子。里面的液体是透明的，但在灯光下会泛着彩虹一样的光泽。

"快泼上去！"陈昊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拧开瓶盖，将液体朝黑影倒去。接触到液体的部位立刻开始冒烟，发出滋滋的声响。黑影发出尖锐的嘶吼，疯狂地扭动起来。

"有效！"陈昊兴奋地喊道。

但还没等我们高兴太久，我爸的声音再次响起："没用的，这点量根本不够。"

他说得没错。虽然黑影的动作慢了下来，但它并没有消失。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攻击变得更加猛烈。

唐小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林野，还记得我们在殡仪馆喝下的药吗？"

我点点头。那瓶红色的液体让我们的记忆复苏，看到了很多过去的事。

"把这些混合进去。"她指着柜子里的其他瓶子，"不同的药剂混合，可能会产生更强的效果。"

"你疯了吗？"陈昊瞪大了眼睛，"万一发生爆炸......"

"总比被那个东西吃掉强。"唐小雨打断他。她的脸色越来越差，说话都已经开始断断续续。

我咬了咬牙，开始把瓶子里的液体倒进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每倒一种，瓶身就会闪过一道不同颜色的光。

当最后一瓶液体倒入时，整个瓶子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我差点拿不住它。

"退后！"我大喊。

黑影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疯狂地扑了过来。但就在它即将碰到我们的时候，我手中的瓶子突然爆裂开来。五颜六色的液体像烟花一样四散开来。

接触的瞬间，黑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它的身体开始快速溶解，变成一滩黑色的液体。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一个个爆开，最后只剩下一滩冒着泡的污水。

我们都喘着粗气，看着地上逐渐干涸的黑水。

"不可能......"我爸的声音颤抖起来，"你们怎么可能......"

"因为你早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父亲了。"我盯着他，"我记忆中的父亲，是个善良的人。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实验。"

他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脸上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漆黑的血肉。"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他嘶吼道，"要不是为了复活你妈妈......"

"我妈妈？"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她早就死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但我找到了让她回来的方法。只要完成这个实验......"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些同学做实验品，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记忆提取出来。原来他是在尝试复活我妈。

"爸，"我的声音哽咽了，"妈她......"

"她一直都在这里。"他指向实验室最里面的墙壁。那里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那是妈妈的样子，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现在，轮到你们了。"我爸举起手术刀，向我们冲来。

就在这时，唐小雨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体温低得吓人，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林野，"她轻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中毒吗？"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我不是你的帮手，"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我是来完成封印的。"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突然开始发光。那种光芒和我们在祠堂看到的一样，是纯粹的金色。

我爸的动作顿住了。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表情。

"原来如此，"他后退几步，"你是唐家最后的传人。"

唐小雨慢慢站起来。她的身体不再发抖，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她正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林野，"她没有看我，只是继续盯着我爸，"帮我按住他。"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当我们两人合力制住我爸时，唐小雨开始念动咒语。那些金色的光芒从她身上蔓延开来，缠绕着我爸的身体。

"住手！"他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林野，"唐小雨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记住，不要相信他的话。那幅画里的人不是你妈妈，而是......"

话没说完，她的身体突然僵直。双眼失去了焦距，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

"唐小雨！"我赶紧扶住她。但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爸趁机挣脱了我的束缚。他踉跄着后退，脸上布满了金色的纹路。

"结束了。"我抱起唐小雨冰冷的身体，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父亲。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金纹，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然后，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那幅画也随之破碎，碎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跪在地上，抱着唐小雨，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陈昊站在旁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晴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林野，我们该走了。"

我摇摇头，紧紧抱住怀中的人。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但现实是残酷的。唐小雨真的死了。为了完成封印，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