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着那辆车跑了三条街,直到它拐进一条死胡同。巷子两边都是老式居民楼,晾衣绳横七竖八地挂着衣服,在风里晃得像吊死鬼。
手腕上的黑线已经爬到脖子根,皮肤下的蠕动感让我想吐。我扶着墙喘气,喉咙里泛起苦味。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陈昊:"林野,唐母说小雨失踪前,经常去城南旧医院做义工。"
"我知道了。"我对着空气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巷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我转身,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头正往这边走。他手里抱着个铁皮箱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您找谁?"我问。
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我:"你在流血。"
我这才发现手腕在渗血,黑色的液体顺着指尖滴在地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老头从箱子里掏出一瓶药水:"抹点这个吧,能缓一缓。"
我后退一步:"你是谁?"
"我是医生。"他说,"就在这条街尾开诊所。"他打开药瓶,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我的胃一阵翻腾,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老头蹲下来,把药瓶凑到我鼻尖:"闻闻这个,能让你清醒点。"
我想推开他,却发现手臂不听使唤。老头的手突然变得冰冷,像块冻僵的猪肉。他的脸开始扭曲,眼眶里渗出黑色的液体。
"你爸就在前面等你。"他的声音变得阴森,"要不要去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我挣扎着往后挪,老头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皮肤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蛆虫。我抓起地上一块碎玻璃,狠狠扎进他的脖子。
黑色的血喷了我一脸。老头惨叫一声,身体化作一团黑雾消散。药瓶掉在地上,滚到巷子尽头。
我抹了把脸,站起身。前面就是死胡同尽头,墙上画着个巨大的红色"拆"字。那辆黑色轿车停在那儿,车门大开。
我踉跄着走过去。车内空无一人,副驾上放着一本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我妈妈的照片。她抱着婴儿时期的我,笑容温柔。
第二页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化学式。最下面有一行潦草的字迹:"只有完全复制她的基因,才能让她回来。"
风从车窗灌进来,掀起纸页。后面的空白处布满抓挠的痕迹,像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刻上去的。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开始模糊。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猛地回头,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巷口。她穿着粉色连衣裙,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爸爸?"她怯生生地喊。
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这不是唐小雨小时候的样子吗?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你怎么会……"我话没说完,手机又震动起来。是苏晴:"林野,唐阿姨说小雨失踪前,经常去城南旧医院做义工。"
小女孩往前挪了半步:"那个坏人把我关在地下室。他说要找妈妈。"
我的呼吸变得困难。手腕上的黑线开始跳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蠕动。"你真的是小雨?"
她点点头,眼睛盯着我的手腕:"你也被他咬了吗?"
"谁咬了你?"我问。
"爸爸。"她说,"他说要见到妈妈,才能放过我们。"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我死死攥着手机。小女孩的身影开始扭曲,像被揉皱的纸张。
"小心爸爸。"她说完这句话,身影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句回音。
我跳上车,发动引擎。仪表盘显示油量充足,这倒省事。后视镜里,那个老头的影子一闪而过。
车子驶出巷子时,我撞上了一个人。他怀里抱着一束白菊,花瓣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我们同时开口。
抬头看见他的脸,我僵在原地。是唐小雨的父亲。他西装领带整洁,像是刚参加完葬礼。
"你是……"他看着我发紫的手臂,眼神闪烁。
我没说话,绕过他继续往前跑。身后传来他捡拾花瓣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像是在数心跳。
转过街角时,我扶着墙吐了起来。黑色液体顺着嘴角流下,在水泥地上腐蚀出焦痕。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陌生号码:"林先生,您母亲当年抢救的病患家属,我们找到了一位幸存者。"
我把手机扔进垃圾桶,"在哪?"
"城南旧医院三楼病房,307。"
我抬头看向天空。乌云压得很低,像是要把整座城市吞没。"等着,我这就来。"
车子驶向城南,沿途的风景飞速倒退。我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视线开始重影。前方路口亮起红灯,我猛踩刹车,车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对面便利店的灯光刺得眼睛发疼。货架间的自动门开合着,映出无数个重叠的人影。我摇下车窗,新鲜空气涌进来,混着豆浆的香气,冲得人胃里翻腾。
手机又震动。是陈昊:"唐母刚拨通120,说小雨还有微弱心跳。"
我握紧方向盘。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她撑不住了。"我对着空气说。
风从车窗灌进来,掀起笔记本的纸页。后面的空白处布满抓挠的痕迹,像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刻上去的。我突然意识到,这些痕迹和我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些很像。
车子拐进城南旧医院的大门。这里已经废弃多年,大门虚掩着。停车场上杂草丛生,几辆破旧的推车横七竖八地躺着。
我拿起笔记本,走进住院部大楼。大厅里弥漫着霉味, reception desk 上积了厚厚的灰。电梯早已停运,楼梯间的扶手锈迹斑斑。
走到三楼,307病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我打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房间,照到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这些都是医院的病历号。每个号码后面都跟着一个日期,有些还写着"治愈"或"死亡"。最显眼的位置刻着一个名字:林建国。
我靠近细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门口。那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个注射器。
"你终于来了。"他说,"我等了你好久。"
"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爸。"他说,"也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握紧手中的笔记本:"你不是我爸。"
"当然。"他笑了,"真正的林建国早死了。就像你妈妈一样。"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到底是谁?"
"我是来完成实验的人。"他举起注射器,"你妈妈的基因样本,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