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玻璃窗，在苏晚的设计图上投下一片细碎的光斑。她刚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确认键，将修改好的童装设计方案发给客户，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 “陆则衍” 三个字，让她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指尖划过屏幕时，都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温柔。
“忙完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像是怕打扰到她工作。
苏晚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刚结束工作的轻缓：“刚发完方案，怎么了？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开会吗？” 她记得陆则衍早上出门时说过，下午有个重要的项目评审会，原本以为他要到下班才能联系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然后陆则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语气比刚才更认真了些：“会提前结束了，想跟你说件事。晚上有空吗？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吃晚饭，边吃边聊。”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陆则衍很少用这种郑重的语气跟她说话，除非是很重要的事。她下意识地坐直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了？”
“不是工作的事，” 陆则衍连忙解释，似乎怕她担心，“是关于我妈…… 她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了。”
“阿姨？” 苏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上次见陆则衍母亲的场景，像电影片段一样突然涌进脑海 —— 那家装修精致的西餐厅里，阿姨穿着剪裁合体的香芋紫西装套裙，妆容精致，看向她的眼神却带着审视的锐利，话里话外都在强调 “门当户对” 的重要性，最后甚至直接说 “你和则衍不合适，希望你能主动放手”。自那以后，陆则衍再也没提过他母亲的态度，她还以为这件事会暂时搁置，没想到现在又被重新提起。
“阿姨她…… 说什么了？” 苏晚的声音有点干涩，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可指尖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电话那头的陆则衍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声音放得更柔了：“你别担心，不是坏事。我妈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反对，只是…… 提出想再跟你见一面，说想好好跟你聊聊。”
“再见面？” 苏晚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没想到阿姨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上次见面时，阿姨明明连多跟她说话都觉得多余，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再见面，这是不是意味着，事情有了转机？
“对，” 陆则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我跟她聊了很久，把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有你平时工作、生活的样子都跟她说了。她虽然还是有点挑剔，比如问你家里的情况、以后的职业规划，但至少没有明确反对我们在一起了，这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苏晚握着手机，耳边回响着陆则衍的话，心里的不安渐渐被一丝期待取代。她知道，陆则衍一定为了她，跟他母亲费了不少口舌。这段时间，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抱怨过家里的压力，反而总是在她加班晚归时，做好热饭等她；在她因为设计方案被客户刁难时，耐心地帮她分析问题；在她偶尔因为未来焦虑时，坚定地告诉她 “有我在”。现在终于有了一点转机，她怎么能退缩呢？
“好，” 苏晚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我跟阿姨见面。什么时候？”
“她说明天下午三点，在市中心的‘暮色咖啡馆’，你看可以吗？” 陆则衍的语气里带着询问，“要是你觉得太急，我们可以跟她商量改时间，不用勉强自己。”
“不用改，就明天吧。” 苏晚笑了笑，指尖的颤抖渐渐停了下来，“早见面早沟通，总拖着也不是办法。而且，我也想跟阿姨好好聊聊。”
电话那头的陆则衍似乎松了口气，声音里多了几分轻松：“那我明天下午两点去接你，先陪你去挑件衣服，再送你去咖啡馆。你别紧张，我会一直在附近等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好。” 苏晚应着，挂了电话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却再也没了工作的心思。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她不知道明天见面时，阿姨会问些什么，会不会还是像上次那样挑剔，但至少，现在有了可以沟通的机会，这就够了。
第二天早上，苏晚醒得比闹钟还早。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预演着下午见面的场景，甚至连该怎么回答阿姨可能提出的问题，都在心里默默过了好几遍。直到听见卧室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她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偷偷往外看 ——
陆则衍穿着她去年给他买的浅灰色家居服，袖子挽到小臂，正站在厨房的台前煎鸡蛋。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柔和，连认真煎蛋的样子都透着温柔。案板上已经摆好了吐司、生菜和圣女果，旁边的小奶锅冒着细细的白汽，显然是在热牛奶。
“醒了怎么不出来？” 陆则衍突然转过身，正好对上她的目光，眼里带着笑意，“是不是在想下午见面的事？”
苏晚被抓包，脸颊微微发烫，只好推开门走出去：“没有，就是刚醒，有点懵。”
陆则衍低笑一声，把煎好的鸡蛋盛到盘子里：“别想太多，我妈虽然有点挑剔，但她也是讲道理的人。你只要跟她坦诚地聊，把你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就好。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好。”
苏晚点点头，走进卫生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昨晚没睡好。她掬起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镜子里逐渐清醒的自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苏晚，别紧张，你可以的。
洗漱完走到餐桌前时，早餐已经摆好了。金黄的煎蛋、烤得外脆里软的吐司、切好的圣女果，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旁边还放着一小碟她爱吃的草莓酱。陆则衍坐在对面，正拿着吐司涂抹果酱，看见她过来，把涂好果酱的吐司推到她面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上午我们去商场逛逛，给你挑件下午穿的衣服。”
“不用这么麻烦吧，我衣柜里还有衣服呢。” 苏晚拿起吐司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混合着草莓酱的甜味，让她的心情好了些。
“那不一样，” 陆则衍放下手里的吐司，认真地看着她，“上次见面你穿得太素了，我妈可能觉得你不够重视。这次我们挑件得体又好看的，让她知道你很在意这次见面，也让她看看，我女朋友这么优秀。”
苏晚被他说得脸颊发烫，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知道陆则衍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在阿姨面前留下好印象，心里暖暖的。
吃完早餐，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开车去了市中心的商场。周末的商场人很多，到处都是热闹的音乐和说话声。陆则衍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在人群里，目光却一直在打量着路边的女装店，显然是在认真挑选适合她的店铺。
“这家怎么样？” 陆则衍指着前面一家装修简约的女装店，店里挂着的衣服风格大多是温柔的通勤风，看起来很适合见长辈。
苏晚点点头，跟着他走进店里。店员热情地迎上来，陆则衍直接跟店员说明需求：“想给她挑一件见长辈穿的衣服，要得体、温柔，还要显气质。”
店员笑着点头，转身从衣架上拿下几件衣服：“您眼光真好，我们家的衣服都是偏通勤温柔风的，特别适合见长辈。这几件都是刚到的新款，您可以让女朋友试试。”
陆则衍拿起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领口处有精致的珍珠纽扣，裙摆是轻微的 A 字版型，长度到膝盖，看起来既温柔又得体。他递给苏晚：“这件不错，你去试试？”
苏晚接过裙子，走进试衣间。换上裙子站在镜子前时，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 米白色衬得她皮肤更白，针织面料柔软贴肤，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领口的珍珠纽扣增添了几分精致感，整体看起来温柔又大方，确实很适合见长辈。
“怎么样？好看吗？” 苏晚走出试衣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陆则衍。
陆则衍看着她，眼睛亮了亮，语气里满是惊艳：“好看，特别好看。就这件了，很适合你。” 他说着，就转身跟店员说要这件衣服，丝毫没有犹豫。
“会不会太贵了？” 苏晚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她刚才瞥了一眼吊牌，价格比她平时买的衣服贵了不少。
“不贵，” 陆则衍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温柔，“只要你穿着好看，只要能让我妈对你印象好一点，多少钱都值得。”
付完钱，两人又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买了些下午见阿姨时可能用到的东西，然后找了家餐厅吃午饭。吃饭的时候，陆则衍还在不停地跟她说着见面时的注意事项，比如 “我妈喜欢聊家常，你可以跟她说说你平时的生活”“她要是问你工作上的事，你就跟她聊聊你的设计，她其实挺喜欢有想法的年轻人”“别紧张，要是聊不下去了，就给我发消息，我马上过去”。
苏晚耐心地听着，心里的紧张渐渐消散了不少。有陆则衍这么细心地为她考虑，这么坚定地支持她，就算等会儿见面时遇到再难的问题，她也有勇气去面对。
下午两点半，陆则衍把车停在了 “暮色咖啡馆” 附近的停车场。他帮苏晚理了理连衣裙的领口，又帮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眼神里满是温柔和鼓励：“别担心，我就在这附近的书店等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我马上过来接你。”
“嗯，好。” 苏晚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咖啡馆里很安静，舒缓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流淌，混合着咖啡的香气，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苏晚环顾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陆母。阿姨穿着一件浅驼色的风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正低头看着，侧脸的线条依旧优雅，只是比上次见面时看起来温和了些。
苏晚定了定神，快步走过去，轻轻说了声：“阿姨，您好。”
陆母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头发到鞋子仔细打量了一圈。她的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丝挑剔，比如在看到苏晚身上的连衣裙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坐吧。”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比上次温和了些。
苏晚在她对面坐下，双手放在腿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些。服务员很快走了过来，陆母抬头看向苏晚：“想喝什么？这家的拿铁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好，那就麻烦阿姨，我也要一杯拿铁，谢谢。” 苏晚微笑着说。
服务员离开后，咖啡馆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陆母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街道上，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开口。苏晚也没有主动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心里却在快速思考着该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过了大概两分钟，陆母终于转过头，看向苏晚，语气平淡地说：“则衍这段时间，经常跟我提起你。”
苏晚心里一紧，连忙抬起头，认真地听着。
“他说你工作很努力，经常加班到很晚，还说你很有才华，设计的衣服很受客户喜欢。” 陆母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但至少没有像上次那样一开口就带着敌意，“他还说，你很会照顾人，他上次感冒，都是你在照顾他，给他煮姜汤，陪他去医院。”
苏晚没想到陆则衍会跟阿姨说这些小事，脸颊微微发烫，连忙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则衍平时也很照顾我，我工作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会帮我分析；我不开心的时候，他会逗我笑。能照顾他，我也很开心。”
陆母看着她，眼神里的挑剔少了些，多了几分审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但感情不是光靠喜欢和照顾就能长久的。你们以后要一起生活，会遇到很多现实的问题，这些你都想过吗？”
苏晚早就想过这些问题，她看着陆母，认真地说：“阿姨，这些我都想过。我现在在设计公司工作，虽然目前的工资不算特别高，但我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前段时间还接了一个重要的童装设计项目，要是这个项目能顺利完成，以后的发展会更好。则衍的工作也很稳定，我们打算再奋斗三年，攒点钱付个首付，在这座城市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至于以后的生活，我们也商量过，会互相支持对方的工作，遇到问题一起解决，不会因为小事吵架。”
陆母听着她的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家里的情况，则衍跟我说了一些。你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读大学，是吗？”
“是，” 苏晚没有隐瞒，坦诚地说，“我父母虽然是普通职工，但他们很恩爱，把我和弟弟教育得很好。我弟弟很懂事，知道家里不容易，平时会做兼职赚生活费，很少向家里要钱。我每个月也会给家里寄点钱，帮父母减轻点负担。”
“你倒是很孝顺，” 陆母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要照顾你父母，还要帮衬你弟弟，这些都会给则衍带来压力。我们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则衍从小没吃过苦，我不希望他以后的生活因为这些事变得很累。”
苏晚知道阿姨担心的是这个，她看着阿姨，语气真诚：“阿姨，我明白您的担心。但我父母身体都很好，他们有自己的退休金，平时也不需要我过多照顾。我弟弟明年就大学毕业了，他已经拿到了一家公司的实习 offer，以后肯定能靠自己的能力生活，我不会过多帮衬他，顶多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偶尔帮一把。我和则衍以后的生活，主要还是靠我们自己，不会给则衍带来额外的压力。而且，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应该互相分担，就算以后真的遇到困难，我们也会一起面对，而不是让则衍一个人承担。”
陆母看着苏晚坚定又真诚的眼神，心里的偏见渐渐消散了些。她原本以为苏晚是个依赖性强、没有主见的女孩，现在看来，她不仅有自己的想法，还有担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该怎么为自己和则衍的未来打算，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服务员把拿铁送了过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陆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落在苏晚身上，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不少：“则衍跟我说，你很喜欢设计，还说你最大的梦想是开一家自己的设计工作室，是吗？”
提到自己的梦想，苏晚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兴奋了些：“是，我从大学的时候就想拥有一家自己的设计工作室，专门设计童装。我觉得孩子的衣服不仅要好看，还要舒适、安全，能让孩子穿得开心，让家长放心。现在我正在努力积累经验和资源，希望以后能实现这个梦想。”
陆母看着她眼里的光芒，心里微微一动。她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自己的梦想，只是后来为了家庭放弃了。现在看到苏晚为了梦想努力的样子，她心里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有梦想是好事，” 她点了点头，“则衍说他会支持你，要是以后你真的开工作室，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我或许能帮上点忙。”
苏晚没想到阿姨会这么说，惊喜地看着她：“真的吗？谢谢阿姨！要是以后真的遇到困难，我肯定会向您请教的。”
“不用这么客气，” 陆母笑了笑，这是她今天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你既然是则衍喜欢的人，也是真心想跟他好好过日子，我自然也希望你能过得好。”
苏晚看着阿姨脸上的笑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知道，阿姨这是真的认可她了，虽然还有些挑剔，但至少不再反对她和陆则衍在一起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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