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后,周瑾禾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出考场,周围的喧嚣仿佛与她无关。她就近寻了个公园,缓缓地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呆滞的目光落在前方,就这样静静地坐了许久。
以前,只要在这公园里静坐二十分钟,不管遇到多大的事,烦躁的心都能渐渐平静下来。可如今,这熟悉的长椅、斑驳的树影,却像是失去了那神奇的魔力。也许是公园变了模样,又或许,压在心底的那些事,已经沉重到超出它的承载极限。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周瑾禾感觉自己的世界被彻底翻转,那扇通往文物修复的大门,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关闭了。那是自己喜欢了无数个日夜的东西啊,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曾经心底那份炽热的执着,燃烧了这么久,现在却被硬生生熄灭,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灰烬。这样的割舍,怎能甘心?
思绪如潮水般翻涌,眼泪也不听使唤地滑落脸颊。这些日子以来苦苦支撑的面具,此刻终于卸下,内心的真实情绪决堤般奔涌而出。就在这脆弱的一瞬间,这一幕被镜头不动声色地捕捉了下来。很快,她的秘密暴露在公众视野中,再也无法隐藏。
“爆!女神换专业了!”
“什么!为什么呀?”
“听说前段时间出任务出了意外,手受伤了,好像还挺严重的。”
“那得有多严重啊,不然怎么会换专业?没听说过这事,你是不是在胡编啊!”
“怎么会呢,她来申请换专业的时候我就在办公室,我可是亲耳听到的!”
“文物女神陨落咯!”
“我今天还看见她去参加金融系的考试了呢。”
“果然啊,艺术的尽头还是金钱。”
“我还以为她不一样呢,原来也是爱钱的主儿!”
“你不爱钱?人家想选啥专业是人家的自由,用得着你管!”
“惊!女神独自坐在公园长椅上爆哭!有图有真相!”
“哎呀,心疼姐姐,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得多难受啊。”
“我听说她申请辞职了,不过被退回来了。”
“为啥啊,手都那样了,还占着别人名额干啥!”
“诶,她手到底怎么样了?”
“上次我看见她回信息吃饭的时候,吃得可慢了,手好像还在抖呢!”
“那废了呀!”
“那该退出这个圈子了!”
……
舆论如同脱缰的野马,越演越烈。人们不仅开始深挖周瑾禾的家庭背景,更有甚者直接说她是靠关系才进了北大和文物局。还有流言说她是小三,一时间,恶意如汹涌的潮水向她袭来。而这一切,周瑾禾全然不知,直到接到宋时宴的电话。
宋时宴你在哪儿?
周瑾禾怎么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宋时宴别回来了,你先打车回家吧。
周瑾禾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宋时宴你就先听我的,赶紧打车回家,马上!
宋时宴我现在也打车去你家。
周瑾禾好。
尽管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宋时宴那急促的语气中,周瑾禾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她拿出手机准备打车时,手机推送的消息弹了出来。周瑾禾点进去一看,瞬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怎么会这样呢?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打车往家赶。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宋时宴。
宋时宴回来了就好,快进去吧。
周瑾禾机械地打开门,连鞋都没顾得上换,刚才还没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自从那次出事后,她感觉自己变得特别爱哭,以前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的呀。
宋时宴不哭不哭,别听那些人瞎说。
宋时宴他们什么都不懂。
宋时宴你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把自己全盘否定了呀。
宋时宴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带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嘴里一刻不停地安慰着她。
宋时宴这些事都不是你愿意发生的。
周瑾禾可是,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呀,我的手确实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