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耶耶始终默默跟在周瑾禾身旁,目光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留恋与不舍。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时不时抬头望向她,尾巴也垂得低低的,像是明白即将面临分别。这副模样让周瑾禾的心头一阵阵发紧,眼眸在外公和宋时宴之间来回游移,试图传递无声的请求。然而,两人却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对她的小心思视而不见,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他们的态度显得既坚决又冷淡。即便如此,周瑾禾终究还是没有放弃,咬了咬牙,硬生生地开口打破了僵局。
周瑾禾我能把耶耶带回去吗?
外公乖乖,不是不让你养狗,主要是你现在身体不太好,我们怕你照顾不过来,给自己添麻烦。等你身体恢复一些,我就把耶耶送回去陪你。
周瑾禾耶耶不会给我添麻烦的,他很乖。而且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真的很无聊,有他在,至少还有个伴儿……
宋时宴可他是只大狗啊,万一不小心撞到你怎么办?
周瑾禾不会的,耶耶真的不是那种小狗!
耶耶仿佛听懂了她的辩解,顺势“汪”了一声,声音清亮而短促,像是在为自己证明忠诚。外公和宋时宴看着面前这一人一狗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顿时软了下来,但嘴上却依旧不肯松口,巧妙地将问题推到了别处。
宋时宴你问问姐夫吧,他要是同意,我们就同意。
外公对啊,楚钦如果没意见,我们也就不拦着了。
这番话让周瑾禾顿时觉得为难起来。王楚钦对耶耶的喜爱丝毫不亚于旁人,但自从她身体抱恙以来,他对她的一切都格外谨慎,任何稍有危险的事情都会严词禁止,唯恐再出什么波折。更何况,此时正值美国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去询问这种事,未免太强人所难。外公他们的安排显然有些刁钻,让人进退两难。
周瑾禾他今天还有比赛呢……
宋时宴那就下次再说吧,我们先回去。
宋时宴拉住周瑾禾的手腕,转身朝车子走去。耶耶一见妈妈离开,急忙迈着小短腿追了上去,爪子踩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然而,外公却稳稳地站在原地,伸手将他拦住,不让它再往前一步。耶耶焦急万分,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声,那声音里满是无助与委屈。周瑾禾听到这揪心的呼唤,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眼下又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宋时宴拉着自己上了车。车门关上的瞬间,那叫声似乎更加响亮了些,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耳膜,也撞击着她的心。一路上,周瑾禾始终沉默不语,唇瓣紧抿,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那双平日里含着温柔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透出深深的无力与哀伤。
周瑾禾我先上楼了,你回去慢点开。
话音落下,她甚至没有等宋时宴回应,径直关上车门,转身踏入了电梯。宋时宴望着紧闭的电梯门,心中明白姐姐此刻的情绪已然濒临爆发的边缘。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直到看见楼上窗户透出的灯光亮起,才悄然驾车离去。
回到家的周瑾禾,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夜色笼罩中,她的泪水无声滑落,一滴接着一滴,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痛楚尽数倾泻而出。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回荡,伴随着偶尔的抽噎,显得分外凄凉。
她并不是在生别人的气,而是在跟自己较劲。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争口气呢?如果自己的身体能够健康一点,耶耶也不会被送走了。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化作无尽的自责与懊恼,如同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让她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