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黑衣男人被突然出現的黑色轎車擋住了去路，明顯愣了一下，腳步頓住，警惕地打量著車牌和車型。
顧衍琛的眼神越過林薇薇和白芊芊，冷冷地掃了那兩人一眼。僅僅是一瞥，沒有多餘的動作和言語，卻帶著一種無形的、極具壓迫感的威懾。
那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似乎認出了車或車裡的人，臉上閃過一絲忌憚，竟沒有再上前，反而慢慢地向後退了兩步，然後迅速轉身，消失在了錯綜複雜的小巷深處。
危機似乎暫時解除。
但林薇薇心中的警報卻拉到了最高級。顧衍琛的出現，絕非巧合。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一直在跟蹤她們？還是他早就預料到她們會來，甚至……那兩個男人本就與他有關？
白芊芊也嚇傻了，她不認識顧衍琛，但這輛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車和車裡那個氣場強大、眼神冰冷的男人，讓她本能地感到恐懼。她死死抓着林薇薇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她的肉裡。
“上車。”顧衍琛重複了一遍，語氣裡已經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不耐。
林薇薇深吸一口氣。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留在這裡風險未知，而上顧衍琛的車，雖然是進入另一個未知的險境，但至少……暫時脫離了剛才的物理威險。
她拉開後車門，先將幾乎癱軟的白芊芊塞了進去，然後自己才坐進去，關上了車門。
車內空間寬敞，瀰漫著一種冷冽的皮革和淡淡的雪松香氣，與車外破敗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隔音極好，關上門的瞬間，外界的一切喧囂彷彿都被隔絕了。
顧衍琛沒有立刻開車。他透過車內後視鏡看著後排的兩個女孩，目光最後落在林薇薇身上。
“看來我的警告，你並沒有聽進去。”他的聲音平穩，卻像冰錐一樣刺人。
林薇薇強迫自己直視後視鏡裡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我不明白顧先生在說什麼。我只是陪同學來找她的遠房親戚。”
“遠房親戚？”顧衍琛極輕地笑了一下，充滿了嘲諷，“劉志成什麼時候成了白小姐的親戚了？”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他甚至知道白芊芊的名字！
白芊芊嚇得渾身一抖，驚恐地看著林薇薇，又看看前面那個可怕的男人。
林薇薇的心沉到了谷底，但面上依舊維持著鎮定：“顧先生消息靈通。既然如此，想必也知道我們白跑一趟，人沒找到。”
“他當然不在這裡。”顧衍琛啟動了車子，車子平穩地駛出這片破敗的區域，“如果這麼容易就被你們找到，那他早就消失了。”
他的話印證了林薇薇的猜測——劉志成是主動隱匿，並且有人在確保他繼續“消失”。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林薇薇忍不住問道。
顧衍琛的目光專注地看著前方道路，語氣淡漠：“清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確保某些不自量力的好奇心，不會打亂既定的節奏。”
他是來“清理”的？清理那兩個男人？還是清理……她們？
林薇薇和白芊芊的後背同時升起一股寒意。
“今天的事情，包括我的出現，”顧衍琛繼續說道，像是在下達指令，“忘掉。離開這裡之後，不要再試圖尋找劉志成，這不是你們該碰的事情。白小姐，”他特意點名，“給你信息的人，無論許諾了你什麼，都忘掉。否則，下次遇到的，就不會是只是兩個小嘍囉，也不會恰好有車擋在你們面前。”
白芊芊嚇得臉色慘白，連連點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林薇薇卻抓住了他話裡的關鍵——“給你信息的人”。
她幾乎可以肯定，指使白芊芊的，不是顧衍琛。他今天的行為，更像是一個被意外打擾的佈局者，在進行危機管控和清理。
那麼，那個躲在白芊芊背後的人，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麼？是想借白芊芊這把鈍刀，攪渾水，試探深淺嗎？
車廂內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聲。
顧衍琛將她們送到了鄰市的長途汽車站門口。
“下車。”他沒有多說一個字。
林薇薇和白芊芊如同獲得特赦的囚徒，立刻打開車門下了車。
在她關上車門前，顧衍琛最後說了一句話，這次是明確對著林薇薇說的：“林薇薇，認清自己的位置。活下去，比知道真相更重要。”
黑色的轎車毫無留戀地匯入車流，消失在視線中。
站在人來人往的車站門口，陽光刺眼，卻驅不散兩人骨子裡的冰冷。
白芊芊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帶著哭腔對林薇薇說：“你都聽到了……忘了……都忘了吧！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找了！什麼都不要了！” 她顯然被顧衍琛最後的警告徹底擊垮了。
林薇薇沒有說話。她看著車流消失的方向，手心裡全是冷汗，但心底那股不甘的火焰，卻在極致的恐懼和壓迫下，反而燃起了一簇更頑強的火苗。
顧衍琛以為這樣就能讓她害怕退縮嗎？
他錯了。
他越是強勢警告，越是展現出壓倒性的控制力，就越是證明劉志成身上的秘密價值連城，證明她追查的方向觸及了核心。
“活下去，比知道真相更重要？”她在心裡默念着這句話。
不，對她而言，如果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糊塗而卑微地“活”著，與被困在金絲籠裡又有何區別？
今天的經歷，像一場驚心動魄的實踐課。她親身感受到了對手的強大和手段，也看到了白芊芊作為棋子的可悲與無力。
她不能做棋子。
她要盡快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有資格坐在棋盤的另一邊。
她扶起幾乎虛脫的白芊芊，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動搖的堅定：“走吧，我們回去。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但她知道，有些東西，從她決定踏上這趟旅程開始，就已經徹底改變了。
暗潮不僅湧動，已經開始拍打堤岸。而她，必須在浪潮來臨前，築起自己的防波堤，甚至……學會駕馭浪潮。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