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高层的紧迫感并未直接影响山谷别院的日常,却悄然改变了藏色散人的工作重心。她减少了绘制基础符篆的时间,将更多精力投入到魏长泽所提及的“更强力的精神冲击阵法”研究中。
别院的一间厢房被临时改造成了她的制符工坊。桌上、地上铺满了画满演算草图的纸张,各种属性的灵石、晶粉散落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朱砂与灵草混合的独特气息。
藏色散人常常对着一个复杂阵图的某个节点一坐就是半天,时而凝神推演,时而又快速地在特制阵盘上勾勒修改。失败是常事,偶尔灵力冲突还会引发小范围的爆炸或精神波动,弄得她灰头土脸,神魂震荡。
小魏婴被严格禁止进入这间屋子,但他总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奇怪声响,有时是娘亲兴奋的低呼,有时是懊恼的叹息,偶尔还有“噗”一声轻响和娘亲的咳嗽声。
他好奇极了,有一次偷偷扒着门缝往里看,正好看到藏色散人成功激发了一个小型阵盘,微弱的白光一闪,空气中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藏色散人苍白的脸上露出极度疲惫却又欣喜的笑容。
“娘?”小魏婴小声地叫了一声。
藏色散人回过神,看到门缝里儿子担忧的小脸,连忙收起阵盘,走过去打开门,柔声道:“阿婴怎么来了?娘没事,刚才在玩一个新游戏。”
小魏婴伸出小手,摸了摸娘亲沾着一点烟灰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娘,累。阿婴给娘捶捶。”说着就举起小拳头,有模有样地捶打着藏色散人的腿。
女儿贴心的小举动让藏色散人心头暖融,所有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她抱起儿子,蹭着他的小鼻子:“谢谢阿婴,娘不累了。有阿婴在,娘就有用不完的力气!”
魏长泽外出的次数明显增多,有时是去云深不知处与青蘅君及各家代表通过水镜术商讨要事,有时则是亲自护送一批批绘制好的高级符篆或试验中的阵盘前往清河或云梦的前线。
每次爹爹出门,小魏婴都会跑到院门口,踮着脚眼巴巴地等着。当看到爹爹风尘仆仆归来的身影时,他就会像只快乐的小鸟般飞奔过去,扑进父亲怀里。
魏长泽无论多累,都会稳稳接住儿子,将他高高举起,听着儿子银铃般的笑声,冷硬的眉眼便会瞬间柔和下来。
“爹!厉害!”小魏婴总会用新学的词大声夸奖。在他小小的世界里,爹爹能打败可怕的怪物,能飞来飞去,还能带回来好多好东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魏长泽被儿子崇拜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沉稳地“嗯”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带给儿子的礼物:有时是清河特有的坚硬甜麦饼,有时是云梦泽漂亮的贝壳,有一次甚至是一只用法术暂时禁锢住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萤火虫,把小魏婴惊喜得哇哇大叫。
藏色散人则会在一旁笑着摇头,递上温热的茶水,仔细查看丈夫是否受伤。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别院里最温馨的画面。
随着修炼和药浴,小魏婴不仅身体好了,似乎也比寻常孩子更聪慧灵秀一些,小脑袋里总是装满了奇思妙想和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
“娘,怪物为什么坏?它们不乖,没有糖吃吗?” “爹,蓝哥哥家的云,能不能抓下来一朵给阿婴玩?” “为什么虎子哥哥的爹娘不用天天泡澡澡?阿婴的澡澡香香的,为什么不能分给他们?”
藏色散人总是耐心地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因为怪物生病了,心里长了黑色的东西,所以变坏了。” “云彩是天空的衣服,抓下来天空会冷的。” “因为阿婴是特别的小朋友,需要特别的照顾才能长得壮壮的,以后保护爹娘呀。”
小魏婴似懂非懂,但总会认真点头,然后得出自己的结论:“那阿婴以后要当大夫,给怪物治病!” “那阿婴给天空做新衣服!” “阿婴壮壮的,保护爹娘!”
童言稚语,天真烂漫,却常常能触动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让魏长泽和藏色散人在沉重的压力下,始终保持着一份纯粹的希望与动力。
经过无数次失败与调整,藏色散人融合精神冲击的新型阵法——“荡魂阵”的初版终于完成了。
虽然范围有限,消耗巨大,且需至少三名修士协同维持,但试验效果惊人!青蘅君亲自见证,一道无形的精神波纹扫过,事先捕获的、被邪气侵蚀而狂暴的低阶妖兽瞬间僵直倒地,虽未死亡,却陷入了长时间的痴傻状态,其体内的邪气也被大幅削弱!
“成功了!”藏色散人看着试验结果,激动得眼眶微红,多日来的疲惫仿佛都有了回报。
魏长泽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骄傲与心疼。
青蘅君亦是神色振奋:“太好了!此阵虽不能大规模推广,但可用于清剿小型巢穴或守护重要据点,意义重大!藏色夫人,你又立下一大功!”
很快,“荡魂阵”的图谱和操控要点被紧急送往聂氏和江氏。联盟终于拥有了第一件能主动对邪物造成有效范围性精神杀伤的武器。
消息传回,前线士气为之一振。
山谷别院内,藏色散人因为耗尽心神,足足睡了一整天。小魏婴乖巧地没有打扰娘亲,只是时不时跑到门口看一眼,小声问爹爹:“娘,睡觉觉,好了吗?”
魏长泽摸着儿子的头,看着屋内妻子恬静的睡颜,目光温柔而坚定。
“嗯,娘累了,睡醒就好了。阿婴乖,爹陪你玩。”
希望如同幼苗,在艰难的环境中破土而出,虽然微弱,却蕴含着改变世界的力量。而这份力量,源于守护,源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