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穹顶维修工期,从第一天起就透着股荒诞的离谱劲儿。
阿哈第一个扛着涂料桶蹿上脚手架,美其名曰“体验开拓客的劳动乐趣”,实则把银灰色的外墙涂料玩出了花。
别人都在按图纸规规矩矩补裂缝,他偏要在补好的区域画歪歪扭扭的鼻行兽——还是戴着小小安全帽、举着迷你铁锹的款式,连负责巡查的监工路过时都愣了三秒,揉着眼睛问:“这图纸上还有吉祥物设计?”
伊纳斯扶着脚手架的栏杆,看着阿哈蹲在十米高的横杆上,用涂料刷给鼻行兽添最后一笔高光,太阳穴突突跳的频率比第一天还快。
她刚想开口提醒“别再乱涂乱画”,就见阿哈手一滑,整桶涂料顺着脚手架往下溜,眼看要泼到一位正在搬瓷砖的开拓者身上。
“小心!”伊纳斯调动力量去拦,却晚了一步。
虽然那桶涂料没砸到人,但却精准扣在了路过的负责人头上。
银灰色的涂料顺着负责人的头发往下淌,连他胸前挂的“匹诺康尼公共设施管理证”都染上了一只扑满形的剪影。
负责人抹了把脸,刚要发火,就见阿哈探着脑袋往下喊:“哎呀!这涂料质量也太好了吧!泼上去都不流挂,您这发型配这颜色,看着比大球馆的穹顶还气派!”
旁边二十个开拓者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负责人盯着阿哈看了半天,居然真被这话绕进去了。他摸了摸脸上的涂料,皱着眉嘀咕:“真的?我觉得有点显黑……” 末了居然没追究,只挥挥手让阿哈“下次注意点”,转身去洗手间擦脸了。
伊纳斯站在原地,看着阿哈冲他比了个“耶”的手势,突然觉得这三个月的劳动抵偿,可能比想象中的要更加难熬……
维修到第二个月时,穹顶的裂缝补得七七八八,负责人开始要求大家给外墙做防水涂层。阿基维利倒是老实,每天抱着防水喷雾罐,按顺序一点点喷,可阿哈总嫌这活儿“没创意”,偷偷把自己的喷雾罐换成了从列车储物间摸来的“彩虹荧光喷雾”,喷在墙上能在夜里发出七彩的炫光。
那天傍晚收工时,负责人绕着穹顶检查,突然发现西侧墙面上多了一大片五颜六色的光斑,红的像火焰,蓝的像星云,连起来居然有点像星穹列车的路线图。
他举着手电筒凑近看,阿哈立刻凑上去说:“你看!这是我们发明的‘夜间安全标识’!晚上光线暗,喷上这个,远处就能看见穹顶,还能防止飞行器撞上来,多实用!”
阿基维利站在一边,脸都快憋红了——他早上就看见阿哈换喷雾罐,深知阿哈秉性的他没有去拦,这会儿也在旁边帮腔:“对……对,是我们查了资料,这种荧光剂环保又耐用,还能省夜间照明的电费。”
负责人盯着那片荧光看了半晌。
静默着……负责人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智慧的笑容。他拍了下手:“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当即决定,让所有人都换成这种荧光喷雾,把穹顶剩下的区域都喷上“安全标识”,还特意表扬阿哈“脑子灵活,适合搞创新”。
那天晚上,伊纳斯坐在脚手架上,看着阿哈跟一群开拓者围着荧光墙面,比赛谁喷的图案更花哨,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听见阿哈喊:“猫猫龙!快来!我们要喷个最大的头像,让它夜里能照亮半个匹诺康尼!”
等到第三个月月底,穹顶终于维修完毕。负责人组织所有人在大球馆前合影,还特意把阿哈拉到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阿基维利啊,你这两个同伴不错,尤其是这个爱画画的,以后我们大球馆要是搞装修,我还找你们!”
阿哈一脸笑意,手在背后偷偷给伊纳斯和阿基维利比了个“V”:“放心吧,我们下次一定来!”
伊纳斯在旁边听着,一口气差点卡在喉咙里憋死。她敢肯定,阿哈说的“下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离开匹诺康尼那天,阿哈趴在舷窗边,看着下方渐渐变小的大球馆,突然笑出声:“你说那个负责人要是知道,他夸的‘极具艺术天赋的开拓者’是欢愉星神,会不会当场把穹顶再砸个洞?”
伊纳斯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没好气地说:“你最好祈祷他永远不知道。”
阿基维利则拿着帕姆递来的列车锅,哭笑不得地说:“还好没真用锅抵赔偿,不然现在列车长都要炸毛了。”
列车穿过星门时,阿哈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之前偷偷喷了荧光剂的小徽章,贴在舷窗上。徽章在星光照耀下,闪着和匹诺康尼穹顶一样的彩虹光。
“下次再去匹诺康尼,咱们可以试试把列车喷成荧光的,”阿哈晃着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保证负责人老远就能看见我们——前提是他别再让我们修三个月的墙。”
伊纳斯闭上眼,决定不再接话。她有种预感,只要阿哈在,下次去任何星球,都少不了一场让人太阳穴突突直跳的“意外”——当然,也少不了那些让人憋不住笑的荒诞事儿。毕竟,欢愉星神的旅程,从来都不会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