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灯的光漫在沙发扶手上,宋南希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布料纹路,刚才屏幕里的热闹淡了,心里却忽然浮起蓝洁瑛和刘嘉玲的话。
是去年在片场后台,蓝洁瑛抱着杯热奶茶,靠在化妆镜前跟她说的。那时蓝洁瑛刚拍完一场哭戏,眼尾还红着,却笑盈盈地撞了撞她的胳膊:“南希,你觉不觉得星仔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上次拍夜戏,你蹲在角落改剧本,他举着个暖手宝在你身后站了快十分钟,就怕你冻着,最后还是我推了他一把,他才磨磨蹭蹭把暖手宝塞给你。”
当时她只当是朋友间的关照,笑着摆手说“他就是心细”,蓝洁瑛却没放过,挑眉瞥了眼不远处正假装看剧本的周星驰,低声补了句:“心细也分人的。你看他对别人,哪有这份耐心?”
后来刘嘉玲也跟她提过。是在茶水间,刘嘉玲帮她拧开瓶盖,忽然笑着说:“南希,星仔这人,看着闷,其实轴得很。上次我跟他开玩笑,说你好像对隔壁剧组的摄影师有好感,你猜他怎么着?愣是蹲在片场角落啃了三个面包,说要减肥给你留好印象,傻得不行。”
那时她还红着脸辩白“没有的事”,刘嘉玲却拍了拍她的手:“我跟他认识这么久,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他连自己明天穿什么都记不住,却能背下你不爱吃香菜、看书记得把灯调亮这些小事,你自己琢磨琢磨。”
当时只当是朋友间的打趣,如今想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早被旁人看在眼里。蓝洁瑛眼里的了然,刘嘉玲话里的笑意,原来都是藏在旁观者心里的答案。
电视屏幕还定格在周星驰松口气的瞬间,他眼里的紧张那么明显,就像蓝洁瑛说的“不一样的眼神”,像刘嘉玲说的“上心”。宋南希抬手摸了摸无名指的戒指,忽然觉得,这些被时光腌入味的话,和他藏了许久的喜欢一样,都是暖的。
窗外的风停了,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落地灯的光落在她脸上,软乎乎的。她忽然想,下次见着蓝洁瑛和嘉玲,该好好跟她们说声谢谢——谢她们早早就替她看清了,有人正用笨拙又真诚的方式,一点点靠近她。
落地灯的光落在茶几的旧照片上,宋南希指尖抵着额头,忽然想起穿越前那个雨天。她窝在出租屋的沙发里,电视上正重播周星驰的访谈——他头发已白了大半,眼角的纹路深了,说起话来却还是温吞的调子。记者问他有没有什么遗憾,他沉默了好久,才轻轻说:“爱一个人就马上去爱吧,别留遗憾。”
那时她正为劈腿的男友掉眼泪,只当是句寻常的感慨,没承想转头就被失控的卡车卷进了黑暗。再睁眼,已是1989年的香港,在片场的茶水间撞进他眼里——那时他还年轻,鬓角没霜,眼里却有和访谈里一样的、藏着点怅然的认真。
“难道……”她对着空荡的客厅轻声念,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无名指的戒指,“我穿越过来,就是为了爱你吗?”
电视里的台庆录像还停着,屏幕上的他正望着台上的她,眼里的光像落了星子。她忽然想起他送旗袍时说的“绣茉莉要配你才好看”,想起他包场看电影时攥紧的手,想起他蹲在书架旁听她拉琴时的安静——那些被她忽略的瞬间,此刻像串起来的珍珠,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着光。
或许真是这样。命运把她从那个浸满眼泪的雨天捞出来,扔到他最鲜活的年月里,不是让她重复“遗憾”的,是让她接住他那句“别留遗憾”的。
窗外的月亮爬上来,透过窗帘缝落在她发梢。宋南希拿起手机,翻出周星驰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忽然笑了。不用问了。
她按灭屏幕,蜷回沙发里,抱着抱枕蹭了蹭。明天早上要给他做鲜虾云吞,要告诉他台庆那天她其实看见他攥紧的拳头了,还要告诉他——
“周星驰,我也爱你。”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落地灯的光软乎乎地裹着她,像他每次看她时的眼神。这一次,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