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开无名的手。腿上的伤口在剧烈运动后又开始渗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没有服务器室的门禁卡，黑室的门比想象中难撬。无名掏出炸药时，我靠在墙上喘气。通风管道里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爬。
"不是我们的人。"无名把炸药贴在NFC感应区周围，"他们来得比预想快。"
爆炸声震得耳膜发疼。推开门时，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这里比离心机室更破败，墙角堆着报废的服务器，地板上全是电缆残骸。
"去那边。"我指着中央那台机器。记忆碎片闪过：同样的位置，不同的人影在操作设备。
无名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等等。"
他的手很烫，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夜视仪后面的瞳孔在收缩，呼吸节奏变了。
"怎么？"我甩开他的手，但没往服务器那边走。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转身检查侧厅的门窗。动作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急促。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最近的服务器前。屏幕上全是乱码，键盘上积着厚厚的灰。手指刚碰到电源键，神经接口突然刺痛。
记忆涌来：暴雨夜，实验室走廊，穿白大褂的人影。这次的画面比以往都清晰。我看到自己举起枪，对准某个方向...
"别碰那些设备。"无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没听见脚步声。
"为什么？"我盯着他黑色面罩下绷紧的下巴，"你早就知道这里有东西，对不对？"
他的手按在武器上，指节发白。这个姿势维持了足有十秒，然后慢慢松开。
"骇爪给你发过什么？"我继续问，"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混合着火药味和汗水。这味道让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抓着我躲过子弹。
"你总是这句话。"我咬牙推开他的手，"上次是养父的事，再上一次是红狼..."
话没说完就被警报声打断。墙面的裂缝里渗出蓝光，像是某种信号在启动。
无名的脸色变了。他转身冲向服务器，动作快得像要抢在我前面。但我已经看到了——屏幕角落有个加密文件夹，标记是骇爪的代号。
"清道夫档案。"我念出文件名，声音发涩。
无名猛地回头。夜视仪后面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
我跌坐在操作椅上，手指已经开始解码。神经接口的刺痛越来越强，仿佛有人在往脑子里灌铅水。
画面开始加载。模糊的影像里出现一个人影，穿着哈夫克制服。我屏住呼吸，看着那人拿起徽章别在胸前...
"别看了。"无名突然站在我身后。他的手悬在控制台上，随时可以切断电源。
画面继续播放。那个人影开始操作设备，启动清除协议。倒计时显示00:17秒。
"这是..."我感觉胃部抽紧。
"如果你看到的是全部真相，那就杀了我。"无名的声音很轻。
我猛地起身，撞翻了椅子。腿上的伤口撕裂，但此刻完全感觉不到疼。
"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我的声音发抖，"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
无名没有动。夜视仪后面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你说过我是唯一挣脱脑机控制的人。"我一步步逼近，"可如果当年你是站在哈夫克那边的..."
"我已经背叛他们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就为了赎罪？"我冷笑，"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看到这些？"
门外传来机械脚步声。自动战车的轮胎碾过地面，发出骇人的声响。
无名看了眼门缝透进的红光，又看向我。他的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
我没等他开口。抓起桌上的追踪器重重摔在地上，金属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滚。"我说。
"陌北..."
"我说滚！"我举起武器对准他的胸膛，"趁我还没扣下扳机。"
他站在原地没动。夜视仪后面的瞳孔渐渐暗淡下去，像熄灭的灯。
机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能听到自动战车装载的重机枪转动声。
"如果你非要留下来，"我咬牙，"那就站在那里当活靶子。"
无名终于动了。他转身走向另一侧的通风口，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在爬进管道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让我想起很多事。想起他在离心机室拉着我滚向右侧时的温度，想起他手掌的湿度，想起他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时的神情。
我强迫自己转回屏幕。倒计时还在继续，00:16...00:15...
门外突然传来爆炸声。金属门被冲击波震得嗡嗡作响，裂缝里的蓝光更亮了。
我拖着伤腿走向机床。手指抚过表面的编号刻痕，那些数字冰冷而粗糙。神经接口的刺痛达到顶点，记忆碎片疯狂涌入。
暴雨夜，养父跪在地上，胸口插着半截钢筋；审讯室里，我举起枪，对准他的太阳穴；还有...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画面。
服务器深处传来机械运转声。最后一道防御程序正在启动。
我盯着墙面上突然投射出来的倒计时数字：00:10...00:09...
门外的震动越来越强烈。金属门开始扭曲变形，自动战车的扫描光透过缝隙扫进来。
手指触碰到服务器的操作面板。蓝光突然大盛，照亮整个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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