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深夜十点】
黑色轿车碾过青石板路时，轮胎与石子摩擦的轻响惊飞了几只夜鸦。苏晚晴坐在副驾，作战服袖口的战术绑带勒得腕骨生疼——这是她为潜入老宅特制的伪装，连呼吸频率都调到了与这栋老建筑同频的节奏。
"目标建筑，紫檀木结构，建成于1932年，五年前做过基础维护。"小川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正用热成像仪扫描二楼书房，"书房窗温21.3℃，比室温高0.7℃，可能有持续供暖。"
苏晚晴盯着挡风玻璃外那栋藤蔓缠绕的洋楼。月光被爬山虎割成碎片，在"顾宅"褪色的铜牌上流淌。五年前她被赶出家门时，就是站在这扇门前，顾振山的手搭在她肩上，说："晚晴，等你什么时候能证明自己配姓苏，再回来。"
现在她回来了，带着能撕碎整个顾家的刀。
"咔嗒。"
小川用微型破锁器挑开锈死的门锁时，苏晚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门轴转动的瞬间，混合着霉味与旧书陈纸的气息涌出来——和记忆里母亲书房的味道分毫不差。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只剩冰刃般的冷光。
"小川，热成像显示二楼书房有异常热源。"她压低声音，战术靴踩过满地碎瓷片，"定位。"
"西北墙角，坐标X-3，Y-7。"小川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温度18.9℃，可能是......"
"是人。"苏晚晴打断他，手电筒光束扫过地板。紫檀木地板上，靠近书架的位置有片指甲盖大的划痕，周围的浮灰呈放射状——是鞋跟碾过的痕迹。她蹲下身，指尖拂过那道划痕，指甲缝里还嵌着半片珍珠母贝碎片——和顾振山书房里的镇纸材质一模一样。
"顾振山最近来过。"她低声道，起身走向书架。五年前母亲教她认书的手还在记忆里发烫："《追忆似水年华》是第三排左数第七本，《百年孤独》要推到第五排第三格......"
"咔嗒。"
随着两本书归位的轻响，地板发出闷响。苏晚晴的战术靴尖抵住缝隙，往下压了三寸——暗格应声而开，霉味里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暗格里，黑色保险箱蒙着层薄灰，密码键盘上的指纹识别区泛着冷光。
"小川，扫描指纹。"她退后半步，小川的机械臂伸过来，却在对准识别区时顿住："晴姐，这里有新鲜的汗渍残留，DNA匹配......"
"是我。"苏晚晴按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识别区上。五年前的火场里，她的指纹被灼烧得面目全非，但顾振山不知道——她早用自己的肋骨软骨培育了新的表皮，连DNA都做了微调。
"识别失败。"小川的声音里带着震动。
苏晚晴没说话，低头看向保险箱上的数字键盘。母亲临终前用输液管蘸着血写在她手心的数字突然浮现：071923——她心脏移植成功的日期，也是母亲被宣布脑死亡的那一天。
"071923。"她按下数字，保险箱发出"滴"的轻响。金属舱门弹开的瞬间，苏晚晴的呼吸停滞了——里面躺着的不是金银，而是一枚漆黑U盘，和一张泛黄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母亲穿着白大褂，挽着顾振山的胳膊站在国际医学峰会后台。两人身后的背景板上，"共守仁心"四个鎏金大字刺得她眼睛生疼。而照片背面，母亲的字迹力透纸背："晚晴，若我遭遇不测，去滨江国际中心找Luna0，那是能撕碎顾家的刀。"
"晴姐！"小川的声音突然拔高，"楼下触发红外警报！"
苏晚晴猛地抬头。月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照见院门口那辆宾利慕尚的车灯——像两只泛红的眼睛。车门打开，顾承渊走出来的瞬间，苏晚晴的手指扣住了窗沿。
他的风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形挺拔如松，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狼狈。顾承渊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阻碍，精准地锁住她的位置："晚晴，我知道你在里面。"
"顾总好兴致。"苏晚晴扯了扯嘴角，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五年前赶我出门的是你父亲，现在来演苦情戏的，又是你？"
顾承渊没接话，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份文件，隔着铁门递进来："这是补录的尸检报告。林薇给你母亲注射了二十倍剂量的胰岛素，导致急性低血糖休克。"
文件飘落在地。苏晚晴盯着"林薇"两个字，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那个踩着她的尸骨上位，现在抱着孩子在她面前喊"姐姐"的女人——原来连她的命都是抢来的。
"现在才说？"她的声音在发抖，"顾承渊，你父亲压了五年的档案，你今天用一张纸就想让我信你？"
顾承渊的喉结动了动。苏晚晴看见他的手在抖，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什么："我不是找借口......我只是不敢。不敢面对你回来的第一眼，我身上已经背负着两条命的债。"
他将报告从门缝下塞进来，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U盘的密码是'Surgery07'。你母亲的手机里，最后一条未发送的语音备忘录，用的就是这个命名。"
说完，他后退两步，转身走向宾利。车灯熄灭的瞬间，苏晚晴看见他坐在驾驶座上，额头抵着方向盘，肩膀微微发颤。
"晴姐，报告是真的。"小川扫描完文件，声音发紧，"有法医科的电子签章，还有警方的存档编号......"
苏晚晴没接话。她捡起地上的报告，却连翻都没翻，径直走到书桌前，将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密码输入的瞬间，屏幕亮起，一段晃动的偷拍视频开始播放。
镜头里，母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晚晴......如果听到这段话，说明妈妈已经不在了。Luna项目原本是心脏再生研究，顾振山发现它的军事价值，要把它改造成强化战士的工具......我销毁了主数据库，但留下了'Luna0'核心数据，在滨江国际中心的服务器里。记住，别信任何姓顾的男人，哪怕他眼底有光......"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手机被一只手粗暴地抢走。母亲的声音戛然而止，最后一句轻得像叹息："晚晴，活下去......"
苏晚晴关掉视频，指节抵着桌面，指甲在木头上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五年前她以为是意外，五年后才知道是谋杀；五年前她以为是顾家抛弃她，现在才知道是顾振山怕她揭开真相。
"厉明舟。"她对着耳机下令，声音冷得像冰锥，"安排小宝转院，瑞士国际儿童医疗中心，最高级别外交豁免。"
"小川，联系大使馆武官组，申请临时紧急庇护协议。"
"等等。"小川突然打断她，"窗外有无人机群！是顾氏的'天眼'巡逻机，我们被包围了！"
苏晚晴走到窗边，抬头望去。夜空中，二十余架无人机闪烁着红点，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抓起桌上的U盘和照片："走，去地下酒窖。"
"晴姐，地下酒窖有监控——"
"就是要让他们看见。"苏晚晴将照片塞进胸口内袋，"顾承渊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证据吗？我给他看个够。"
地下酒窖的铁门关闭的瞬间，顾承渊的宾利缓缓驶离老宅。他坐在车里，手里捏着加密电话，声音冷得像深渊："通知董事会，一小时后召开最高级别会议。谁敢缺席......"他顿了顿，"后果自负。"
车窗外，老宅的灯光次第熄灭。顾承渊望着那片黑暗，喉结动了动，低声说："爸，这次......我站在她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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