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孩子的手，比刀还准

第95章 孩子的手，比刀还准

启明星的微光尚未褪尽时，苏晚晴已站在山区疗养院地下室的金属门前。

她指尖在密码锁上快速跳动，屏气数着锁芯转动的咔嗒声——这是三天前趁护工换班时记下的机械节奏。

监控屏幕的蓝光在她眼底晃了晃，被她抬手按灭，电子设备特有的嗡鸣骤然消失，地下室只余通风管道的轻响。

墙上的老式节拍器被她挂在最显眼处，黄铜摆锤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她设定好每分钟72次的摆动频率，齿轮咬合的脆响与她静息时的心跳严丝合缝。

转身时，双胞胎正抱着软乎乎的兔子玩偶站在台阶上，小女儿的牛奶渍还沾在下巴，像颗没融化的星子。

"过来。"苏晚晴蹲下身，掌心贴着两个孩子温热的后颈。

大女儿先蹭了蹭她的手背，小女儿则踮脚去够她耳后的碎发。

她引导着她们盘腿坐在铺了软垫的水泥地上，将交叠的小手包进自己掌心："妈妈现在要进一个黑屋子，里面有很凶的影子。

你们帮我守门，好不好？"

小女儿歪头，发顶翘起的呆毛晃了晃："像上次守衣柜里的大灰狼？"

"比大灰狼厉害十倍。"苏晚晴捏了捏她们交握的手腕，"但你们只要牵紧手，数妈妈的心跳——咚，咚，咚......"

节拍器开始摆动。

黄铜摆锤划开空气的声响里，苏晚晴闭上眼。

记忆如潮水倒灌：暴雨拍打车窗的夜，后车座的毛绒熊被甩在泥里，她扒着车门哭到缺氧时，后颈的胎记第一次灼烧般疼痛。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意识像被扯成丝线，即将断裂的刹那，两股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涌来。

"妈妈不怕，我们分一半。"

童声软得像棉花糖，却带着刺破迷雾的锋利。

苏晚晴猛然睁眼，额角的湿发黏在皮肤上，心跳声清晰得惊人——不是她失控的狂乱，而是稳定的72次/分。

再看双胞胎，小女儿的额头泛着薄汗，大女儿掌心的温光像被揉碎的月光，正顺着交握的手指往她腕间淌。

"晚晴！"

地下室的门被撞开时，厉明舟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咖啡渍。

他举着平板冲进来，镜片上蒙着层雾气，显然是从楼上实验室狂奔下来的："你看这个——"

屏幕上的脑波图像三条纠缠的光带。

苏晚晴的γ波在中段剧烈震荡，而双胞胎的波形却像两张温柔的网，将她的峰值稳稳托住。

厉明舟的手指在屏幕上发抖："我通宵比对了三十组数据，她们同步呼吸时前额叶γ波增强了47%。

更关键的是......"他喉结滚动，"这屏障能反向缓冲你的情绪过载。"

苏晚晴的指尖轻轻抚过女儿发烫的额头。

大女儿迷迷糊糊往她怀里钻，小女儿却还强撑着睁着眼，睫毛上挂着汗珠："妈妈不疼了吗？"

"不疼了。"她声音发哽，将两个孩子抱进膝头。

厉明舟的话在耳边回响："这不是天赋觉醒，是你们在无意识中建立了三人共感网络——你是中枢，她们是节点。"原来每次使用能力后的虚脱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两个不到五岁的孩子，用软乎乎的小手接住了。

"叮——"

小川的消息弹出来时，苏晚晴正给双胞胎擦脸。

照片里是辆伪装成快递车的银灰色面包车，停在围墙外的槐树下，车顶天线支棱着像只警觉的耳朵。

她点开定位，坐标显示在离主路三百米的土坡后——好精准的监视点。

"高频共感探测仪。"小川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正在捕捉屋内生物信号波动。

我没惊动他们，调了庭院音响。"

苏晚晴抬头看向窗外。

晨雾里，庭院角落的音响正静静运转。

那是厉明舟用双胞胎脑波特征合成的"心理屏障引导音"，频率低得几乎听不见，却能在人潜意识里种下混乱。

十分钟后，监控画面里的面包车突然剧烈摇晃，副驾的人捂着胃冲下车呕吐，司机猛打方向盘，车轮碾过绿化带时撞断了半株杜鹃。

小川的脸出现在监控分屏里，他蹲在音响旁检查设备，嘴角勾着点冷意："他们临走前拍了房屋轮廓。"他举起手机，照片里的镜头正对着二楼窗户，"但真正的防线，不在墙里。"他指了指镜头拍不到的方向——双胞胎的房间，窗帘缝隙漏出暖黄的光，"在孩子梦里。"

午后的阳光漫过窗台时，顾承渊的视频通话打了进来。

他西装领口松开，身后是堆满资料的书桌，显然刚从出版社回来："医学期刊还是拒稿，说缺乏第三方验证。"他推了推金丝眼镜，"但我联系了独立纪录片团队，下午来拍素材。"

镜头转向客厅时，五岁的小儿子正趴在地毯上和双胞胎玩积木。

导演举着话筒蹲下来："小朋友，你为什么知道妈妈疼？"

小儿子停下搭积木的手，认真得像在解答世界难题："因为她的心跳变快了，像小鸟撞玻璃。"他指了指苏晚晴的胸口，"上次妈妈切到手指，我的手指也疼，就知道她肯定躲在厨房偷偷哭。"

弹幕在导演的手机上刷过，苏晚晴凑过去看——"我一直以为我是怪物" "原来有人和我一样" "小时候被说装病，现在才明白"。

顾承渊的喉结动了动，对着镜头无声说了句"谢谢"。

深夜十一点，地下室的节拍器再次摆动。

苏晚晴将双胞胎裹在毛毯里，三人背靠背坐在软垫上。

她握住两个孩子的手，后颈的胎记开始发烫——那是"母体唤醒程序"的召唤。

记忆画面里，年幼的自己躺在泛着冷光的手术台，玻璃外站着戴火焰胸针的少女，指尖抵着唇做了个"嘘"的动作。

"不准看！"苏晚晴低喝，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劲。

"不许偷看妈妈！"双胞胎的童声叠在一起，像两颗小炮弹。

胎记的刺痛突然转为温热，像被敷了块温毛巾。

监控屏幕上，原本疯狂跳动的数据流戛然而止，最后一行代码定格在"ERROR：ACCESS DENIED"。

方警官的电话在凌晨五点打进来，背景音是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X9备用服务器昨晚遭遇未知攻击，核心日志丢了67%。

黑客IP溯源到你们疗养院的电力计量箱——"他突然笑了，"但计量箱里只有块电表，和......"

"和两个在电表箱上画了小花的孩子。"苏晚晴看向窗外。

晨光里，双胞胎正扒着一楼窗户的防盗网，小女儿举着蜡笔冲她挥手，窗台上的电表箱被涂得花花绿绿，粉色的太阳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保护妈妈"。

"她们才是真正的防火墙。"她对着电话轻声说，手指抚过后颈的胎记。

那里的温度比往常高些，像藏了团不会熄灭的小火苗。

黎明时分，苏晚晴独自走到山顶空地。

山风掀起她的外套，左肩的胎记在晨雾里若隐若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皮肤下的血管，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