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廊下,太后望着福姑姑指挥宫人们摆弄数十盆“黄鹤翎”与“紫霞杯”,流霞映菊,流光溢彩。福姑姑笑着说
福珈慈宁宫敞亮,摆得开这些花儿,寿康宫可没这地儿。皇上孝心重,携皇后请您移宫,好东西都紧着您。
太后颔首,赏菊时轻道
太后皇上有心,可这背后功劳,哀家有数。
福姑姑会意,未接话。太后拈起朵菊花,又道
太后昭贵妃、慧妃常跟着皇后请安,规矩周全,讨喜得很。
福姑姑笑应
福珈皇后娘娘和娘娘们,三五日来请安,也是尽礼。
太后缓缓说
太后太后之位,不必事事介入,大事点拨便好,权柄才不旁落。
福姑姑忙称是,心下叹服太后通透。
承乾宫内,明漪由芹心伺候着晨起。云柚端来参汤,笑道
云柚娘娘,今儿要去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可要添些新制的绣帕当贺礼?
明漪浅啜参汤,道
钮祜禄·明漪姐姐素喜简洁,选素色绣并蒂莲的吧,贴合她心性。张嬷嬷,你盯着把昨儿配的养身丸包好,给晞月姐姐送去。
张嬷嬷应下,又说
张嬷嬷咸福宫那边来问,慧妃娘娘盼着您得空过去,说新得了些苏绣花样。
明漪点头
钮祜禄·明漪等见过姐姐,便去咸福宫,也好瞧瞧那些花样,指不定能给璟瑟做衣裳用。
芹心在旁笑道
芹心娘娘心里装着皇后娘娘和慧妃娘娘,对宫里事也这般周到。
明漪轻瞥她
钮祜禄·明漪后宫安稳,姐妹和睦,才是正理,咱们承乾宫,也得做表率。
明漪到长春宫时,请安的妃嫔还未到。琅嬅见她来,笑着招招手
富察·琅嬅明漪,快过来。
明漪福身行礼,亲昵唤
钮祜禄·明漪姐姐,瞧您气色这般好,臣妾也欢喜。
说着,将绣帕与养身丸送上,又特意给永琏、璟瑟带了新制的糕点。
说话间,请安的嫔妃已到了不少。
嘉贵人打量琅嬅衣饰,笑吟吟不说话。琅嬅察觉,问她可是长春宫拘谨了。金玉妍忙说瞧皇后衣裳绣花儿,虽少却清朗大气。接着便说起衣裳绣法,从入关时的旗装绣法,到现下宫里时兴的轻柔缎料、江南绣法,头头是道。众人听了,再看自己衣装,都觉比皇后的轻盈软嫩许多。
琅嬅叹道,查内务府帐单,才知后宫制衣料花费庞大,自己衣裳绣花疏落,是宫中普通绣娘能绣的,可苏州织造进的缎子昂贵,且宫中风尚引得民间追捧,绣工加价,长此以往奢靡成风。纯嫔忙附和,说皇上看重祖宗勤俭,后宫该效仿。金玉妍却提起皇上赏赐朝鲜衣料首饰奢丽,若改入关衣饰赏赐,怕外人惊异。琅嬅正色道,后宫当简朴,且要记着祖宗入关艰难,为天下女子表率,金玉妍只得称是。
明漪与晞月率先响应,说往后效仿皇后简朴度日。怡贵人也开口,说皇后向来不事奢华,连衣襟珍珠纽子都是寻常的。纯嫔忙赔不是,说自己粗心没追随好。琅嬅让怡贵人莫再称 “奴婢”,已然是贵人,要讲体统。
这时,晞月忽看向如懿,说她不言不语,可是不服皇后。如懿道,皇后以身作则,自然听言随行。海兰也忙说学着皇后,不敢多言。如懿又说皇后意思就是皇上意思,好好听着受益无穷。晞月却笑她话里有酸意,因皇上昨夜宿长春宫。如懿淡道,心存和睦听和睦,心存酸意听酸意。琅嬅忙打圆场,说皇上往后会眷顾众人。
请安后,明漪出长春宫,往咸福宫去,路过御花园,见如懿、海兰与嘉贵人、怡贵人起了争执。嘉贵人拿 “娴” 字嘲讽如懿闲置,海兰回嘴,金玉妍便以位分压人,嘲讽海兰是绣房侍女出身,如今当了常在也敢多言。如懿护着海兰,金玉妍竟搬出朝鲜宗室王女身份,说比如懿乌拉那拉氏高贵。如懿冷言,朝鲜是大清属国,宗室女再贵也是臣属,身份贵贱在言行是否合乎体统。
正僵持间,慧妃晞月过来,见此情景,性子直爽的她当即呵斥金玉妍
高晞月嘉贵人,在昭贵妃与本宫面前,这般无礼,成何体统!
又对如懿道
高晞月娴贵人,本宫知道你性子清冷,但也别叫人抓住把柄。
明漪轻扶晞月,温声道
钮祜禄·明漪晞月姐姐,别气,为这些人坏了身子不值。
转而看向嘉贵人
钮祜禄·明漪嘉贵人,后宫之中,当以礼相待,你这般行径,传出去怕坏了皇上恩典,也失了自己身份。
金玉妍不敢再放肆,福身告退。
明漪安抚如懿与海兰几句,便同晞月往咸福宫去。路上,晞月气呼呼道
高晞月金玉妍仗着身份,总爱生事,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和你面上,我定要好好教训她。
明漪笑着拍拍她手
钮祜禄·明漪晞月姐姐莫气,她这般,迟早自食恶果
晞月点头,二人说说笑笑,咸福宫的笑声,暂掩了后宫暗处的波谲云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