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赵小念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们非得聊这个吗?”
“对,今天我们好好聊聊,我可不想再被你捅一刀了。”
“我只有关于这五年的记忆,小的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但叶缘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这五年你在避开我却又在监视我,刻意和我选了一个高中,一个大学,但又不愿意靠我太近。”
“你在怀疑对吗?哪怕到现在你也在怀疑,火是我放的。”
“……”
“十年前,我最多才十岁,我为什么要放火烧我的家,我爸妈还有我自己!”
“……那你让我怎么相信?”赵小念走到叶满前面看着她的眼睛。
“你让我怎么相信!那么大的火就你活着!除你之外的全死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房子都被烧成了灰烬,你却毫发无伤!我想不到理由,我想不到!”
“你让我怎么相信,哥哥只是和往常一样去找你,我却得到了他的死讯。”
赵小念拽着叶满的衣服,眼中包着泪。
“满满,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我真的说服不了我自己,我知道不能怪你,但我时常在想死的要是你就好了。”
叶满抱住赵小念,泪水从赵小念脸颊划落浸湿了叶满的衣裳。
“对不起,满满,对不起……”
“我好想哥哥,我真的好想他。”
“原来,你是真的想杀我啊。”
含着寒意的声音在赵小念耳边响起,她一惊推开了叶满。
叶满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眼底沁满了冰霜。
“我的刀!”
赵小念连忙摸了摸衣兜,原本放在衣兜里的匕首已经不见了。
她将目光移向叶满。
“在车上的时候从你兜里摸到刀的时候就想过,但也没深想。搞半天今天是我水逆日啊,一个两个都想杀我。”
“我是什么小怪吗?杀了我有成就吗?”
“我就说,这五年你跟老鼠看见了猫一样老实躲着我,今天却莫名其妙约我出来买衣服。”
“还说什么怕你哥哥停你卡,从小到大你那位哥哥最听你话了,我不信五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秉性,所以,你是觉得我很傻吗?”
“不过无缘无故突然要杀我,怎么,有人给你什么东西吗?”
“把刀还我!”
赵小念说着就要上前抢夺。
“我们现在离公安局可近着呢,我可不想送我曾经的‘好朋友’进去。”
赵小念停在动作,眼神怨恨。
“是我放火的证据?不对,如果真的是能定罪的证据你早交给警察了,所以,是一个虚无的却又让你有了发泄口的话吗?”
“看样子今天我就算没死在那大叔手里也会死在你手里。”
“我说你说过很多次了,火不是我放的。”
“我放火烧我自己的家,我有病吗。”
赵小念:“我不信,我不信!什么都烧成了灰烬,你就坐在残渣里毫发无伤。我不信!我的记忆告诉我就是你烧的!”
“如果火不是你烧的,你不能没死。”
叶满不想再多和赵小念纠缠,她知道,对于赵小念来说,“叶满放火烧了她自己的家”——这是一件能支撑她活下去的想法。
有些东西一旦扎了根,哪怕千百万次张口,哪怕解释了百十万次,她相信都只会她认为的东西。
“你又不在现场,你哪里来的记忆。我不想和你争论了,你爱信不信,匕首不会还你,我们以后也不要见面了。”
“不过,赵小念,你装什么兄妹情深,当初不要他的不就是你们吗?”
“果然,叶缘比赵缘好听多了。”
叶满将匕首塞进兜里,转身离开了,至于之后赵小念会干出什么她也不在乎。
附近可就是公安局,她不信赵小念敢动手。
不过,赵小念这五年里虽然小动作虽然一直都不敢闹大,这次怎么突然要对她痛下杀手了?
还是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神念?
是因为神念吗?
铃铛?
叶满突然想到之前那个脑残青年絮絮叨叨的东西,她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挂在手机壳上的铃铛不是什么时候褪去了焦黑染上了一层深红色。
绑着铃铛的绳子自她五年前从医院醒来就挂在铃铛上,灰不溜秋的难看的要命,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丢掉。
就跟铃铛一样,灰色的绳子也镀了层其他颜色,而那颜色同那司机大叔车上红色流苏下的珠子颜色极其相似。
“神念?那疯子没说假话?”
“不过为什么要猎杀神念持有者?”
叶满想不通这层,根据司机大叔自己说的,他只因为女儿的死痛恨社会,可痛恨社会不应该无差别攻击吗?干嘛只杀神念持有者?
“因为愿望啊。”
男孩的声音适时在叶满耳边响起。
叶满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男孩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手还特别自然的牵住了她。
叶满觉得这男孩有点眼熟。
“你谁啊?”
“想别急着问我是谁,你先听我说。不然你等会看到我的脸就什么都听不下去了。”
“……”
这小屁孩不会以为她会被他吸引吧,好自恋。
“神愿可以实现所有愿望,但有局限性。不能死而复生,不能逆转时间,不能违背因果。”
“可许下愿望哪个人的愿望会是甘于现在,多多少少都要触及因果。”
“除了获得三颗极其特殊的神念,别无它法,可只遇见一颗特殊的神念可能都要花上几百上千年更别说三颗。”
“但很多年前,有一个人只凭个人之力就触及了因果,改变了命运。而他用的方法是杀人夺神念。”
“一颗神念或许无法改变因果,可几百颗的神念就不一定了。”
“那个人用这个法子改变了因果,而这个法子又被别人知道以此效仿,虽然并没有成功。”
“所谓万事开头难,有人开了头那么尝试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很不巧,你又被盯上了。”
“不过没关系,”男孩将叶满的手握的更紧了,“就像以前一样,我还是会保护你。”
“小满满,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丢下我了。”
男孩偏过头直直对上叶满的眼睛。
男孩眼尾的那颗痣至今还经常出现在叶满的睡梦中,他笑起来露出的虎牙成了叶满的梦魇。
而本该死在火里的人此刻却正笑着看着她。
“赵缘?”
***
“所以,你听懂了吗?”
昏暗的房间里,垃圾堆满了整个屋子,臭烘烘的环境里苍蝇在他的耳边“嗡嗡”直吵,他握紧手里已经腐烂的手腕,白色的蛆落在他的皮肤上,蠕动着,带起一阵阵酥麻。
“只要有了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两颗,她就会活过来吗?”
“对你而言,这样是最快的。”
男人毫不介意的坐在肮脏的沙发上,他轻声笑着。
“没错,对你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