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自习下课,除了梁静宜以外,其他三人不得不回教室去。有翟潇闻在,回去的路也算轻松欢快,直到三人拐进二楼,第一眼看见十班所在的位置,第二眼看见钱夏南站在教室门前背着手,正笑眯眯向他们看过来。
东窗事发。
钱夏南“怎么,你们仨也发现自己有点艺术造诣,准备发展成音乐家了?”
班主任领着一个乖学生俩刺头进了办公室,三个学生站在面前,钱夏南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一手轻敲着桌面,身上有些班主任的威严,但平白也让觉得懒散。
陆其妙垂着脑袋,心里暗骂了身边两个少年一句。她一个人走不显眼,再带上他们两个,那意味着靠窗那列最后两排直接没人,他们也不想想后果!
被骂的人浑然不知,翟潇闻仰着脸,笑得挺没心没肺:
翟潇闻“老师,那您觉得我行不行?”
厚脸皮到这程度也算是刀枪不入,钱夏南有时候都拿他没办法,只能拧他一眼:
钱夏南“我看你上天最行。”
钱夏南“逃课,都得挨罚,这节课把咱班卫生片区扫了,晚自习之前我查。”
他又将目光扫向翟潇闻与陆其妙两人:
钱夏南“我说了,班干部罪加一等,你们俩今天回去给我写八百字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
翟潇闻忙叫苦不迭:
翟潇闻“会不会有点多了老师?要不明儿我给你弹琴吧!”
钱夏南“——免开尊口!”
总之就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下午的第二节自习,旁的学生在教室里头算数学题到焦头烂额,竟显得三人还算气定神闲,肩并着肩提着清洁工具走向了十班的室外值日片区,操场前的空地。
天黑得越发早,这时间,已经有霞光渐渐铺上校园青色的石阶。
这是最恼人的时节,脚下踩得沙沙响,是满地的梧桐叶。早上值日生已经打扫过一遍,不过一个白天,枯黄落叶又铺满整个校园,嚣张地昭示着秋日肆虐。
翟潇闻“我天,我要把学校梧桐树全砍了!”
还没开始,已经有人叫苦不迭。可惜苦也没用,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站在这的看似两个实则三个混不吝,也都知道自己理亏在先。
陆其妙攥着扫把,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头附着的叶片很难扫,她对着一小片地方奋斗良久,收效甚微,她立在原地,长长地叹一口气,忽听得身后一声大喝:
翟潇闻“陆其妙,让开点!”
下意识错开身子,扭头,她看见翟潇闻不知道从哪寻来一把巨大的扫帚,抡圆了呼啸而来。这是专职室外的扫把,三两下将那地面扫得一干二净。他竟然还挺乐在其中,挥舞着扫把动作麻利,发丝随动作摇晃,在夕阳底下闪着星点的光。
周柯宇与他配合默契,很快拿着小扫把扫净地上残渣,平常写个作业都费劲的两个人,干活这方面竟然效率极高,陆其妙插不上手。
陆其妙“你们给我来点工作呀!”
翟潇闻“去去去,有我们两个青壮劳动力还让你上算什么话?”
她又看向周柯宇,后者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周柯宇“不用。”
态度挺明显,说话时眼睫毛都不抬,摆明了拒不配合。她就只能眼看着两人挥汗如雨,必要时刻撑开垃圾袋帮忙收一收垃圾,除此之外,毫无参与感。
翟潇闻“怎么样,哥帅不帅?”
像江湖侠客刀剑入鞘,翟潇闻把扫帚立在身旁,另一只手腾出来叉腰,身后是太阳收尽最后一缕阳光,脚下是一干二净空地,竟然衬他气度非凡。
陆其妙这回没法驳他面子,抬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地方不大,扫出来的落叶也有两袋子,两个男生一人一袋,陆其妙空着手,三个人同去扔垃圾,意外还是在这个时候发生——有人得意忘形,巨大的垃圾袋当成双截棍甩来甩去,一声脆响,垃圾袋破开巨大的口袋,落叶又落一轮,簌簌如飘雪。
并不浪漫,寂静校园里只有陆其妙的惊叫回荡——
陆其妙“翟潇闻!”
翟潇闻也有几分惊愕,下一秒,他与周柯宇对视一眼,一个跑去把健在的垃圾袋扔进垃圾桶,一个抓住陆其妙的袖子,飞速向教学楼跑去。
此处早已不属于十班的卫生片区,有人肇事逃逸。
周柯宇也很快追上来,三个人在教学楼里头半晌喘匀了气,最后全笑起来。
陆其妙“你俩可够缺德了。”
陆其妙往回看,还是有几分于心不忍。
翟潇闻“这九班片区,让他们老拿流动红旗,也该扣点分了。”
翟潇闻双手杵在膝盖上,秋日里难得额头也挂了点汗,笑得挺坏。
陆其妙“说得好像他们不拿就能轮到咱们似的……”
两人又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着走了,周柯宇落在后头,黄昏落日以后,夜幕降临以前,世界色调偏蓝,他却觉得眼前好景难得,竟一时未挪开眼。
他好像有点知道人要为什么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