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礼服

假期回去头天上午，梁静宜纠结了两节课，还是回头想后面两个男生发出了邀请：

梁静宜“下周六晚上我钢琴比赛，你们要来看吗？”

两人皆是一愣，周柯宇没来得及张口，翟潇闻眉头已经挑上天去，笑得还是挺混不吝：

翟潇闻“我这是沾了谁的光啊？”

他目光在同桌和前桌两人身上打转儿，显然也清楚自己本来没资格出席人家梁小姐的比赛现场。这人说话总是大剌剌没心没肺漫不经心，话一出口，就被陆其妙拿胳膊肘怼了个正着，他识相闭嘴。

周柯宇“我……”

周柯宇没他敞亮，他欲言又止。这是第一回有人邀请他去参加什么重要场合，还是个漂亮女孩，在他心里不太一样的那种漂亮女孩。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答应，他不是一个擅长面对这样场合的人。

可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他就迎上梁静宜的目光。她眼睛汪着清亮的光，就那样殷切地看着他，明明眼带笑意，他却毫不怀疑当他拒绝，她会马不停蹄地掉下眼泪来。

周柯宇“……我有时间。”

没时间也要有时间。明明她还没流眼泪，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被眼泪水泡过，鼓鼓囊囊地膨胀起来，沉得他不敢呼吸。

梁静宜“好呀！那到时候我们学校门口见，我妈妈开车带大家去！”

梁静宜的快乐实在太简单，他一个点头就要她尾巴扬到天上去，乐津津地转过身去，扎起来的高马尾都带着愉悦的弧度。

周柯宇低下头，看见自己双手曾经无意识抓紧过桌板，原来面对她，他总是不自觉地紧张，然后走投无路。

翟潇闻“啧。”

身边人轻轻传出一声来，声音压低，只落在两人能听到的范围里。

翟潇闻“周柯宇，你栽了啊。”

周柯宇望向窗外，今日有雨，打落满地叶子。中秋一过，梧桐支撑不住，多数已经只剩孤零零的枝桠。

那睫毛颤过几颤，他没应声，但也没反驳。

——他比翟潇闻更早意识到这件事。

他扭过头，凑近了翟潇闻，这张冷冰冰的脸上竟也有天现出纠结的神色：

周柯宇“看这种比赛应该穿什么？”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里，很正式的衣服他是没有的。

翟潇闻“我们只是观众，哪有什么着装要求，别穿什么大背心大裤衩人字拖就行吧！”

翟潇闻随口一答，不知道这话对周柯宇来说毫无助益，纠结的人更纠结，缩在他靠窗的角落里，关于着装的事想了整天。

前面的人不知道后面的人心事如何，但前面的人也在纠结着装。趁着课间，梁静宜悄悄掏出手机来，把几张照片给陆其妙划了又划：

梁静宜“这都是我备选的礼服，妙妙，你说我穿哪件比较好？”

一中不让带手机，但梁小姐显然不太把这规定放在眼里，大不了就让老师没收，反正没收几个她还有几个。

照片里都是大牌的高定，海梁这等小县城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出了几家富庶，唐婉宁的服装厂算一个，梁静宜家赶上了早年工程建设的顺风车，更是一个量级。

陆其妙“你弹《夜曲》，那肯定要选合适的。”

陆其妙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然后定在了其中一张上头：

陆其妙“这件深蓝色吧，上头晶晶亮的，就像夜空。”

梁静宜从来是听她说一不二，当下便决定下来，这件深蓝色的礼服成为了她艺考生涯第一场重要比赛的战袍。这还没完，她又点开了新的照片，这是一条与深蓝色长裙同系列的短款小礼服，她眨了眨眼：

梁静宜“看，姐妹装都给你准备好了，那天打扮漂亮点啊！”

家境优渥的背景之下，她就实在出手大方，虽然陆其妙也时常送她礼物，但都不如她，路边买个陶瓷杯子都要想起带上一对。

陆其妙一愣，接过来看，倒有点不好意思：

陆其妙“你是上台演出，我坐下面穿这么正式做什么？”

梁静宜“给我撑场面啊！”

梁静宜丢下手机，搂住了陆其妙的胳膊，面对好友，她总是亲昵得不行。

梁静宜“妙妙，你这么漂亮，再打扮打扮，到时候往我身边一站，我光气势上都压别人一大截。”

陆其妙被她逗乐，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裙子嘛，她也很久没穿过了。上高中以来隔一周才放一回周末，除了图书馆一般哪也不去，索性都是校服了事，久而久之就连寒暑假也没了爱美的心思，衣柜里那些小裙子不及高定珍贵，但价格也都不便宜，如今也落了灰。

裙子很漂亮，陆其妙想，也许该给她自己一个机会，也见见她的十六七岁正青春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