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的七夕夜,天空是深邃的墨蓝绒布,碎星如钻,银河迢迢,宛若仙人挥洒出的光带,横贯长空。海港里千帆歇息,水波温柔地拍打着石岸,倒映着万家灯火与天上星辰,整个世界仿佛沉溺在一场宁静而浪漫的梦境里。
荧站在码头边,手里捧着一只刚刚买来的普通霄灯。暖黄的光从薄纸内透出,映亮了她带着些许期待的脸庞。派蒙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寻好吃的了,留她一人享受这片刻的静谧。她轻轻吸了口气,准备将这点亮的小小愿望送入夜空。
“用这个吧。”
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身侧的阴影中响起。迪卢克·莱艮芬德缓步走出,夜色几乎与他暗红的发色融为一体。他手中托着一盏做工极为精致的霄灯,骨架扎实,灯纸坚韧,侧面还有一个优雅的晨曦酒庄火印标志,正静静地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更稳固。”他言简意赅地将灯递过来,红眸在灯光下显得不那么锐利,反而添了几分柔和,“不易被风吹偏。”
荧微微一怔,刚要接过,另一道轻快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哎呀呀,好事成双嘛!”
凯亚仿佛凭空出现,笑嘻嘻地挤到两人中间,毫不客气地将自己那盏装饰着冰晶纹样的霄灯和迪卢克的并排放在一起,几乎要塞进荧的怀里。“迪卢克老爷的灯加上我的,双倍的祝福,愿望肯定能飞得最高,实现得最快~你说是不是,荧?”
迪卢克眉头微蹙,瞥了凯亚一眼,但并未多言,只是将手中的灯又往前递了半分。
荧看着怀里突然多出的两盏灯,一时有些无措。
“嗯,做工尚可。”
一旁,钟离不知何时已负手而立。他仪态沉稳,金色的瞳仁打量着那两盏灯,如同鉴赏古物。“选料上乘,结构均衡。以此灯放飞,其高度或许能更接近仙家洞府,承载的愿望亦能上达天听。”
他的点评总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让这场面莫名多了几分郑重。
“伙伴!我来啦!”
更大的喧哗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达达利亚扛着一大捆、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霄灯,兴冲冲地从码头另一端跑来,橙色的头发在灯火下格外醒目。“你看我买了这么多!咱们一起放,把这片天空都点亮!保证比所有人的都亮!”
他哗啦一下把那堆灯放在地上,热情地就要往荧手里塞。
荧怀里已经抱了两盏,眼看第三盏、第四盏也要叠上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苦笑。这……也太多了。
不远处的屋顶上,夜叉仙人悄然独立,青黑色的傩面悬于腰侧。魈抱着手臂,海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他垂眸望着码头下那被围在中心、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旅行者,以及她身边那群吵吵嚷嚷的凡人,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几乎无人察觉。
“…聒噪。”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厌烦,目光反而在荧身上停留了片刻。
清风送来一阵悠扬空灵的叶笛声。循声望去,只见枫原万叶正悠闲地坐在一艘小船的船头,随波轻晃。他闭着眼,专注于唇边的叶片,那简单却动人的曲调乘着海风,飘过水面,温柔地包裹着码头上的喧嚣,奇异地中和了那过分热闹的气氛。
更远处的书店门口,艾尔海森合上了手中厚厚的书本。他抬眼看了一下码头那堪称混乱的场面,尤其是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荧,以及她怀里那堆显眼的霄灯,理性至上的书记官给出了他的评价:
“群体性的情感宣泄行为,缺乏实际意义,效率低下。”他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这“无谓”的喧闹。
而与码头隔了一段距离的茶楼雅间窗边,神里绫人正悠闲地倚着窗框。手中折扇轻摇,唇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托马站在他身侧,疑惑地问:“家主大人,不过去吗?看来很热闹呢。”
绫人轻笑一声,扇尖微微指向下方:“何必打扰?看戏,亦是乐趣所在。”尤其是看那位总能搅动风云的旅行者,如何应对这“甜蜜”的困境,这比直接参与有趣得多。
荧终于抱不稳了,迪卢克和凯亚几乎同时伸手帮她托住了那几盏摇摇欲坠的灯。她空出手,扶住自己的额头,长长地、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
这些家伙……总是这样,以各自的方式突然出现,把她卷入各种意想不到的状况。
然而,当她抬起头,目光扫过身边——迪卢克沉稳的侧脸、凯亚戏谑却关怀的眼神、钟离先生可靠的点评、达达利亚毫无阴霾的热情;再远处,屋顶上安静的身影,海面上飘来的叶笛声……甚至能想象出远处茶楼里那看戏的笑容和书店门口那理性的批判。
一种无比温暖、充盈的感觉悄然取代了那点无奈,如同怀中霄灯散发出的热度,一直暖进心里。她的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为了一个无比明亮、灿烂的笑容,比天上的银河还要耀眼。
也许旅途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寻找血亲,也在于遇见这些点点滴滴、各不相同却同样珍贵的心意。
“好了好了,”她笑着,声音里带着轻快的笑意,“那就……一起放吧!让我们的愿望,把今晚的璃月夜空点亮!”
她的笑声融入了七夕的晚风,飘散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