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

申猴把空药瓶塞回末羊的药箱，想起林浩那煞有介事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好，不叫老八了。”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对着末羊扬了扬下巴，“八哥。”

末羊正在整理药草的手顿了顿，随即低低应了一声：“嗯。”耳根却悄悄泛了点浅红——虽说只是换了个叫法，可从申猴嘴里出来，倒比平日多了几分亲昵的意味。

院外忽然传来寅虎的大嗓门：“老九！老八！快来搭把手！陈叔杀了只鸡，我帮着褪毛呢，溅得一身都是！”

申猴应了声“来了”，拽着末羊的胳膊就往外走。末羊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药箱上的铜锁“叮铃”响了声，他低头看了眼被申猴攥着的手腕，没挣开，只轻轻说了句：“慢点，别扯着伤口。”

灶房里早飘起了肉香，亥猪蹲在灶台边帮着添柴，火舌“噼啪”舔着锅底，把他的脸红映得通红。陈叔正拿着菜刀剁鸡块，见他俩进来，笑着往旁边让了让：“正好，你们来得巧，这鸡炖上，再焖锅米饭，保管够吃。”

末羊顺势走到灶台边帮着洗姜蒜，指尖刚碰到水，就听见申猴在身后跟寅虎搭话：“八哥方才给我喝了药，元神耗得那点劲缓过来不少。”

寅虎正用开水烫鸡毛，闻言回头瞅了末羊一眼，咧嘴笑：“还是老八细心。不像某些猴，打起来就不管不顾，非得等事后才知道疼。”

末羊削姜的手顿了顿，没接话，只把削好的姜片丢进锅里。申猴却不乐意了，伸手拍了寅虎后背一下：“说谁呢？方才要不是你抢着往前冲，能被猫妖挠那一下？”

“嘿！我那是护着四妹！”寅虎梗着脖子反驳，“总不能让卯兔被那畜生抓着！”

俩人正拌嘴，卯兔端着碗筷从里屋出来，听见这话嗔了句：“又说我？我才不用你们护着，我那布娃娃里藏着法器呢。”她说着把碗筷摆好，目光落在末羊身上，忽然皱了皱眉，“八哥，你脸色怎么还这么白？是不是刚才给鸦灵动手时累着了？”

末羊赶紧摇头：“没事，就是药箱沉了点。”

申猴在旁帮腔：“他刚还帮我调理元神呢，耗了点神，歇会儿就好。”说着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苗窜得更高，把末羊的侧脸照得明明灭灭——末羊正低头用筷子搅着锅里的鸡块，嘴角好像悄悄弯了弯。

林浩抱着作业本凑到灶房门口，探头探脑看了半天，忽然小声对林雪儿说：“姐，你看猴子叔叔和羊叔叔，他们叫‘八哥’比叫‘老八’好听多了。”

林雪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别瞎看，快把作业拿进来，写完了好吃饭。”

灶房里的烟火气混着药草香，鸡肉的香味渐渐浓得化不开。申猴还在跟寅虎争执着刚才谁更厉害，末羊安静地坐在灶台边添着调料，偶尔被问到才答一句。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每个人身上，暖得让人忘了先前的打斗和阴霾——好像就该是这样，十二个人凑在一处，吵吵闹闹，却又彼此记挂着，比什么法力、功德都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