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袖惊鸿

秋深了，A大的银杏道铺了层金晃晃的落叶。温知意抱着刚从图书馆借的《魏晋南北朝乐舞考》，踩着叶子往前走，鞋底碾过叶片的沙沙声，混着怀里书页散出的旧纸味，倒让她觉得踏实。 “温知意同学，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是同系的李哲，手里攥着个粉白相间的信封，指节都捏白了，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温知意停下脚，下意识把书往怀里紧了紧。 “我……我喜欢你好长时间了，”李哲的声音发颤，把信封往前递了递，“军训拉歌那会儿，你站第一排唱歌，风吹着头发飘起来的样子，我就记到现在了。这是我写的信，你……你能不能看看？” 温知意没接信封，微微低下头，声音轻却清楚：“谢谢你的心意，但我现在只想好好上课、看书，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她抬起头，看着李哲瞬间垮下去的肩膀，又补了句：“真的很抱歉。” 李哲愣了愣，捏着信封的手松了松，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没事，是我没提前问你的想法。那……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事。”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急匆匆的，背影看着有点蔫。 温知意站在原地，看着他拐进教学楼，轻轻叹了口气。从小到大，被人搭讪、告白不是第一次，可每次都觉得手足无措。她低头摸了摸怀里的书，封面上印着古人起舞的纹样，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祖母苏纫秋学昆曲身段，老人总说“做事要心定，心一乱，手脚就跟不上了”。 回宿舍时，林晓棠正趴在桌上刷手机，见她进来，抬头就瞅出不对劲：“咋啦？脸拉得老长，谁惹你了？”温知意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说，林晓棠立马拍着桌子：“拒绝得好！咱们现在就是要搞学习，谈恋爱多耽误事！”张琪推了推眼镜，也跟着点头：“对，等以后想谈了，有的是时间挑。”陈玥更是撸起袖子：“下次再有人烦你，你直接喊我，我帮你把人轰走！” 被三个舍友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着，温知意心里那点不自在早散了。她把《魏晋南北朝乐舞考》摊在桌上，指着书上的插图：“你们看这个‘白纻舞’，魏晋那会儿特别流行，舞者穿白衣服，袖子长长的，跳舞时跟飘云似的，肯定好看。” “说到跳舞，”林晓棠突然一拍大腿，“学校新年演出开始报名了！知意，你不是从小练昆曲身段吗？报个古典舞呗，肯定能炸场！” 温知意愣了愣，有点犯怵：“就练过点身段，不算正经学过跳舞，万一跳砸了多丢人。” “怕啥！”陈玥一把揽过她的肩膀，“你身段那么好，随便练练都比别人强！我们都去给你加油！”张琪也凑过来：“我帮你查资料，古代乐舞的动作细节、服饰讲究，保证给你找得明明白白。” 架不住舍友们撺掇，温知意还是报了名，选了支以“白纻舞”为灵感的古典舞，配乐挑了古筝曲《行云流水》。从那以后，她的时间被劈成了两半：白天泡图书馆啃书，晚上就扎进学校的舞蹈房。 刚开始练甩袖动作时，她总找不到感觉，袖子要么甩得没力气，要么就甩得乱七八糟，手腕练得通红。有次练到晚上十点，舞蹈房只剩她一个人，对着镜子反复甩袖、转身，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林晓棠给她带夜宵，看着她肿起来的手腕，心疼地说：“差不多得了，别这么较真。”温知意却摇摇头，笑着拧开水壶：“既然报名了，总不能糊弄。” 她想起祖父说过，做学问要“钻进去”，跳舞也一样。她翻遍了图书馆里所有讲古代乐舞的书，还特意给祖母打了视频电话。苏纫秋在镜头里比划着：“甩袖不用死劲甩胳膊，得靠手腕带劲，就像你写毛笔字运笔似的，要‘巧劲’，讲究个轻重缓急。” 照着祖母说的，温知意慢慢找着了门道。她把昆曲里的身段揉进舞蹈，甩袖时手腕轻轻一扬，长袖就像流云般展开；转身时脚步轻点，像踩着月光走路。舞蹈房的镜子里，她穿着简单的练功服，却渐渐跳出了古典舞的韵味，连呼吸都跟着音乐的节奏走。 新年演出那天，礼堂里坐得满满当当。温知意躲在后台，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裙摆，心里有点发慌。林晓棠给她递了瓶温水，拍着她的背说：“别紧张，你练得那么好，就当在舞蹈房练舞一样就行！”陈玥和张琪也在旁边给她打气，让她放宽心。 轮到她上场时，舞台灯光“唰”地暗下来，只有一束追光打在她身上。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舞衣，袖口和裙摆绣着淡淡的云纹，长发松松挽着，插了支素净的玉簪。古筝曲《行云流水》缓缓响起，她轻轻抬起胳膊，长袖随着音乐慢慢展开。 起初，台下还有些小声议论，可随着她的舞步展开，全场渐渐静了下来。她的动作又轻又柔，甩袖时，白袖子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像雪花飘；转身时，裙摆轻轻转起来，像月下开的白莲。她眼神安安静静的，好像真的变成了魏晋时在月光下跳舞的人，浑身透着股说不出的雅致。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微微屈膝，行了个古典的礼，舞台灯光又暗了下去。安静了几秒，礼堂里突然爆发出掌声，还有人喊“再来一个”。温知意站起身，对着台下鞠了一躬，脸上露出浅浅的笑。 走下台，林晓棠立马冲过来抱住她，激动地说：“知意你太牛了！全场都看傻了！”陈玥和张琪也围着她，一个劲夸她跳得好。温知意看着三个舍友兴奋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原来，用心做好一件事，不光自己开心，还能让身边的人跟着高兴。 演出结束后，不少人过来夸她，还有人问她是不是专业学舞蹈的。温知意只是笑着摇摇头，说自己就是喜欢。回到宿舍，她把舞衣叠好放进衣柜，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很踏实。 她知道，这场舞蹈不过是大学生活里的小插曲，就像之前的告白一样，都是成长里的小印记。她更想做的，还是泡在图书馆里，在那些旧书里找历史的模样，就像祖母教她跳舞时说的，不管做啥，用心了，就值了。

作者哈哈哈男主暂时还未出现，前面有点拖拉，尽快让男主蹦出来哈